老八要想攻擊柱，其實，也挺不容易的。
這是因為，柱的身份合適、立場合適，表現也很合適。
柱本是佟家的外室子，蒙康熙的親自提拔，才登上了今日之高位。
不客氣的說，沒有康熙的格外青睞，柱就算是再會讀書，只怕還沉淪於六、七品的下僚之中。
更重要的是，柱不僅忠誠，而且低調，還送了大把柄給康熙捏著。
不誇張的說，如果捨棄了柱，康熙又上哪裡去找這麼好用的孤臣？
但是，難，不代表完全沒有機會。
巴奇納管轄下的營造司，積弊甚多，蛀蟲無數。老八隨便挑個由頭，就可以讓巴奇納吃不了兜著走。
生死關頭，難保巴奇納不會配合老八，拖了柱下水。
豈有防賊千日的道理？
過了幾日，柱進乾清宮輪值御前，康熙照例召他進了寢宮。
極其私密的空間之下，柱也就不那麼拘束了，行禮後，徑直坐到了龍榻前的腳踏板上。
這是梁九功和魏珠，常坐的位置。
“體和殿重修一事，你怎麼看？”
康熙信口問柱。
柱拱了拱手，說：“當著老爺子您的面，我就直接說了吧，造價太高了。但是呢，值此非常時期，內務府又不能亂，我就沒怎麼吱聲。”
這是柱在康熙跟前的一貫做法，說難聽話的時候，一定要扯起顧全大局的虎皮大旗。
康熙點點頭，可不是麼。過了年，就要二廢太子了，他也被迫重新起用了老八。
一個老辣的政客，肯定不會在同一時間，收拾所有的對手。
康熙的做法，就屬於是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甚至拉了老八，一起收拾太子。
等收拾了太子之後，回頭再來收拾老八，也不遲嘛。
“嗯，區區一殿一門小半座翊坤宮，一百五十萬兩的造價，這是打量著，我老湖塗了？”
康熙的年紀越大，越怕說老，這可是天大的忌諱。
柱品出話風不對，趕緊涎著臉說：“我聽說，您一夜要翻三次牌子？”
康熙一聽，得意的一笑，說：“有幾個又懷上了龍種。”
男人嘛，越老，越怕說他那方面不行了。
柱的投其所好，恰好撓到了康熙的癢處，順勢避過了皇帝已老的敏感話題。
“你怎麼樣？”
康熙不懷好意的問柱。
柱很誠實的說：“我雖然很年輕，但是，也只有在新納的妾室身上，才有可能勇武三次。”
“哦，是趙氏吧？我聽說，你格外的寵著她？”
康熙笑眯眯的望著柱。
柱十分坦然的說：“確是趙氏。她原本為曹家所贈，當時身段還未抽條，被我養在府裡不少年，居然漂亮多了。”
“嗯，壯慕少艾，天性也。”
康熙對柱家裡的情況，可謂是瞭如指掌。
老皇帝的覺淺，他和柱的睡前閒聊，完全是天南地北，不忌葷腥的啥都可聊。
老皇帝確實多疑。
但是，柱也不是吃素的。只要康熙還活著，柱就是漢武帝沒閉眼時的霍光。
不過，柱很難被人聯想到霍光的身上。
霍光伺候漢武帝的幾十年間，一直謹慎辦差，從不犯錯誤。
柱呢，不僅貪財，而且，膽大包天的搞大了曹頤的肚子。只要康熙想拿他開刀了，理由都是現成的。
在老皇帝的眼裡，忠臣，從來都被分為三六九等。
柱是康熙的母族表侄兒，這個身份就決定了，他不屬於被康熙隨時可棄的窮書生。
康熙若是不信任柱，又怎會把京城最大的兵權，交到了柱的手上呢？
晚年的康熙，幾乎以一己之力，壓制著整個滿洲權貴階層。
客觀的說，康熙還真的需要柱、隆科多和慶泰的忠誠。
“老爺子，我想辭了內務府總管之職，專心管好京城的治安即可。”
柱故意露出了畏懼老八之意。
康熙瞅了眼柱，說：“豈有退避一世之理？”
柱聽懂了，老皇帝這是在給他打氣呢，鼓勵他，別怕老八。
嗯，只要柱始終站在老八的對立面，他就能穩立朝堂之上。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巴奇納，也會被康熙這麼護著。
可問題是，若是老八一進內務府，就把巴奇納給算計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