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雅緻的包廂之外,驚塵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柳雲曦主僕二人款步輕移而來。他趨步向前,輕輕推開了包廂的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讓柳雲曦翩然入內。
紅鶯試圖尾隨而入,但驚塵卻眼疾手快,迅速將門合上。紅鶯沒料到他會突然關門,身體失去平衡,差點兒就結結實實地撞上了那扇閉合的門。
她驚魂未定地捧著自己的鼻子,怒目圓睜地瞪著驚塵,“你為何要突然把門關上?”
驚塵的回答帶著三分調侃,七分挑釁,“侯爺打算和縣主密談一番,難道你也要加入旁聽?”
紅鶯的面頰和耳朵瞬間被羞愧染成了粉紅色,她自然無意偷聽他們的私語,但驚塵那副模樣實在讓她忍無可忍!
她憤憤不平地白了驚塵一眼,滿臉通紅地站在那個雙手環抱長劍的男子身旁。
在包廂內,柳雲曦和褚祺瑞面對面地坐著,摘下的冪籬隨意地擱置在一旁。
褚祺瑞目光深邃地凝視著柳雲曦,直到她因那份長久而直接的目光感到些許侷促不安,他才緩緩開口詢問:“你接到了帖子嗎?”
柳雲曦心知肚明他所指的是那封杏花宴的帖子,她的眼神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是的,侯爺,您為何會邀請我?難道您不怕他人閒言碎語嗎?”
長寧侯,那是鐵骨錚錚的勇士,西魏國民心中的戰神。而這場杏花宴,不過是一場變相的相親盛會。
雖然柳雲曦並不覺得再嫁有何不妥,但京城的權貴們卻不會這麼認為,那些朝中文臣或許會將此當作攻擊長寧侯的把柄。
“他人的非議,我概不關心。”褚祺瑞投來的目光中居然摻雜了一絲寵溺,“杏花宴,你必須蒞臨。”
柳雲曦感到心跳加速,她悄悄地握緊了拳頭,幾乎不敢直視褚祺瑞那深邃的眼神,“花嬸的確給了我帖子,自是會如約參加。”
柳雲曦刻意避開話題,但褚祺瑞卻要直截了當地挑明,“帖子是我給的。”
柳雲曦只覺得胸腔內彷彿有一隻小鹿在狂奔,她的心跳如鼓,無法平靜。
《詩經》中早有箴言,女子一旦深陷於情網,便難以自拔。
自與丈夫解除婚約以來,她便決心不再嫁人,然而長寧侯的幾句話語,卻令她的初衷動搖,心猿意馬,難以自持。
洞察到了她內心的紊亂,褚祺瑞那素來剛毅的面龐此時柔和得彷彿春日裡的微風,他溫文爾雅地說道:“侯府的家產,田產的契約和祖輩的遺產,均可作為我向你求婚的彩禮,我此生絕無納妾之舉。”
當柳雲曦的目光投向他時,褚祺瑞眼中充滿了款款深情:“我知道你並不看重這些身外之物,但如今我能夠給予你的,唯有這些。”
柳雲曦哭笑不得,輕嘆道:“侯爺真是口氣宏大,偌大的長寧侯府,就這麼輕描淡寫地許下了。”
褚祺瑞坦率地回應,“雲曦,我所憂慮的,只是我給你的還不夠多。”
柳雲曦低垂著頭,心中紛繁雜亂,若繼續留在此地談判,恐怕會失卻理智。於是她說道:“杏花宴我會如期參加,今日我還有些瑣事待處理,我們屆時再談吧。”
說罷,她戴好冪籬,腳步匆匆地走出了雅間。
紅鶯此時仍在門口與驚塵面面相覷,忽然聽到門開的聲響,還未來得及詢問究竟,就被柳雲曦一把拉走,急速離開。
驚塵撓了撓頭,困惑不解地嘟囔:“這是談成了,還是沒談攏啊?”
紅鶯也想知道自家小姐在屋內與侯爺究竟交流了什麼,回到馬車上,她小心翼翼地詢問:“小姐,您今日和侯爺在雅間裡都談了些什麼?是不是很私密的事情呀?”
柳雲曦臉頰上的熱度仍未散去,她不想過多地觸及這個話題,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
紅鶯見狀反而更加好奇,“聽聞那日的杏花宴,皇帝、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都將親臨!場面必定異常熱鬧。”
紅鶯沒有提及婚事,柳雲曦略感寬慰,她掀開馬車的簾子,想知道距離武威侯府還有多遠,同時想要透一口氣。
就在她掀開簾子的瞬間,她帶著紅鶯一起下車,尚未踏入家門,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呼喚:
“雲曦姐姐!”
柳雲曦順著聲音望去,只見一輛馬車緩緩駛來,車中坐著的是她姨母的女兒桑冠霖。
“冠霖,你怎麼來了?”柳雲曦感到十分意外,這位妹妹她已經好久未見,她此刻應該還在薊州,為何會突然出現在京城呢?
桑冠霖與她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