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將軍焦急之下,一把抓過挑戰書,一目十行地迅速瀏覽完畢。
“韓玟煜這個混蛋!如今東陵士兵義憤填膺,東陵王又尚未得知是他親手殺害了凌德羌,反而累及了我們西魏的勇士。”
“非也,”褚祺瑞打斷了他的話,“東陵王心中是有數的。別忘了,神弩之事,全軍皆知。而糧草被焚,顯然軍中有內奸。被斬首的內奸是在神弩製成之後才被揭露,東陵對神弩是瞭如指掌的。”
在韓玟煜麾下的勇士們手中,凌德羌的首級被殘酷地割下,帶回營地。凌德羌的遺體上,必然佈滿了箭矢的傷痕。此次出兵,他們並未攜帶弓箭手,這一明顯的疏忽,只需略加推敲,東陵王便能洞察誰是幕後黑手。
康將軍略微沉思,便明白了其中奧妙,但他心中依舊困惑,“既然如此,東陵王為何不提出以此事向韓玟煜索要報復?”
“東陵王已經下定決心要與西魏開戰,若能獲勝,自然可以要求對方交出俘虜。”
在戰爭的勝利者手中,不僅可以奪得戰敗國的物資,還能令其獻上人質。
“但如果戰敗了呢?”康將軍心中不希望西魏敗北。他對元帥褚祺瑞的敬仰如山,這位將軍從未嘗過敗績,他衷心希望他能永遠戰無不勝。
褚祺瑞的語調中透露出一絲深意,“東陵王自然有著其他應對之策。”
康將軍似乎有所領悟,卻又似乎不完全明白,但他並未再追問。
當前最為緊迫的,並非韓玟煜對凌德羌的殺戮,而是東陵即將與西魏展開的決戰。
軍營中的氣氛驟然緊張,上一次東陵的偷襲讓士兵們提高了警惕,這次巡邏計程車兵數量大增,換班更加頻繁,連一隻蒼蠅也別想逃脫。
與此同時,被囚禁的韓玟煜也找不到逃離的機會,幸好在葉大人與他一同被關押於同一頂帳篷中,由專人看管,兩人得以交談,避免了孤寂帶來的困擾。
葉大人聽聞韓玟煜率領一隊精兵斬殺凌德羌的訊息,同時也得知自己那為數不多的親兵已經被就地正法。他既憤怒又失望,“玟煜,你的行徑實在令人費解!在這關鍵時期引發決戰,我們回宮後能否安然無恙,尚且是個未知數!”
原本以為與東陵的對抗將是一場漫長的消耗戰,如今卻打亂了所有的部署。他們在軍中的聲譽掃地,訊息傳回朝廷,定會引起皇上的震怒。
屆時,即使我們能平安歸去,不僅戰功化為烏有,恐怕連免於懲罰都難以做到。
韓玟煜的面色陰沉如鐵,反駁道:“葉大人,這一切皆因元帥不願讓我們將神弩用於戰場所致。他不願與我們協作,磨合不成熟自然易生變故,這又怎能怪罪於我們?即便回到朝廷,責任也在元帥身上。”
迷亡陣,此乃褚祺瑞獨樹一幟的創舉,除卻與他親近者,又有誰知道接近的箭矢會在無形氣流的操縱下巧妙偏轉?褚祺瑞守口如瓶,不願將此奧秘輕易示人,他一心為國盡忠,難道這也有錯?
葉大人幾乎被韓玟煜的巧舌如簧說得暈頭轉向,幸而他出身進士,否則恐怕早已陷入迷霧之中。
他目光哀傷地看著韓玟煜,語氣沉重地說:“軍中軍令高於一切,元帥未曾下令你我前行,我們擅自出城已屬冒險。你險些破壞了迷亡陣,這已是一錯!但那時尚有挽回的餘地。然而,你卻一錯再錯,手刃了凌德羌,如今我們已身陷囹圄,如履薄冰!”
韓玟煜滿臉驚愕,反問:“戰場之上,變化莫測,葉大人,您在瞬息萬變的戰局中,又如何能辨明敵手是將軍還是親王?”
他並未直言,實際上在那時,他已察覺到凌德羌武藝平平,且身邊有護衛環伺。
但是,功利的念頭遮蔽了他的理智,他未經深思熟慮,便下達了殺令。
葉大人長嘆一聲,曾經他對韓玟煜頗為賞識,如今卻覺得他平凡無奇,不禁疑惑他如何能在眾多進士中脫穎而出,一舉奪魁。
言辭不投機,多說無益,葉大人索性轉身坐在另一側,開始沉思下一步的對策。
他畢竟身居兵部尚書之職,此次事件牽連尚淺,返回朝廷後,最多不過被貶職而已。
儘管心中不甘,但唯有接受現實。
韓玟煜心中也暗自盤算著回朝後的境遇,他在朝堂根基尚淺,加之擔任糧草押運官,早已成為眾矢之的。
可以預見,一旦返回朝廷,恐怕會徹底失去聖上的青睞。
他必須採取行動,扭轉不利局面。
韓玟煜抬頭望向一旁的葉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