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與國打破頭,都鬧不到京畿來。
京畿是最接近東君庇佑的桃花源。
所以祝煜可以囂張,可以無憂無慮,也可以把使喚苦力當作理所當然。
順祭場一路朝北,可以出玉津門,經過東君庇佑的土地,便是荒蕪的寒天枯。
臨到玉津門前,長風蕭瑟,一片黃土中立著個分外扎眼的女人。
之所以說她扎眼,是因為她戴了滿頭花冠,緋紅的花從腦前簪到腦後,花枝招展又有些滑稽。
祝煜這樣的外地人覺得滑稽,玉津人卻是見慣了。這套緋紅花冠裝束,是官員的官服。
官職越高,頭上的花越多,眼前人簪了滿頭,地位也可想而知。
小王一見那人,直接樂開了花,繃直身子跳起來,揮舞著手臂大叫道:“蘭大人!蘭大人!”
“唉你……”祝煜還未來得及攔小王,小王已經拔腿跑向蘭和豫。
蘭和豫年紀雖比小王小,還是哄小孩似的拍拍他肩膀,“接到京畿來的大人了?”
“接到了,帶大人去圜獄提犯人,一路上順利極了。”
蘭和豫瞟了眼祝煜那吃灰似的神情,對這句順利淺淺的表示質疑。
祈華堂掌卜的官,若是京畿來人,都要與這位蘭大人打交道。她又是個心有七竅、八面玲瓏的人,長得也美麗,祝煜來大堰國辦事,一來二去與蘭和豫也算是熟人。
既然是熟人,禮貌就沒那麼重要了。
祝煜沒好氣道:“蘭大人是有什麼要事嗎?”
蘭和豫歪歪頭,頭上的花冠搖搖欲墜,“為什麼這麼問?”
“沒事你盯梢似的蹲在這。”
“我來送朋友。”她沒再理祝煜,徑直走向聞霄,“還好嗎?”
聞霄比她矮上半頭,頷首道:“你不該來的,若是鍾君瞧見了……”
“你別管那些,我都會周旋好。小霄,你要記得,去了寒天枯之後……”
蘭和豫說了一半突然聲音卡在喉嚨前,眼眶跟著紅了。她一把抓住聞霄那都是血痕的手,斷斷續續說:“若是遇到水你就拼命的遊,若是遇到陡坡你就拼命穩住身子過去,你一定得活下來,活下來才有機會,明白嗎?”
聞霄安靜地點點頭,嘴角還掛著塗清端抹上的血,她雖沒有皺眉,愁苦也已經溢位。
現在的聞霄又和圜獄之中的聞霄判若兩人。現在她是溫順的,弱小的,需要蘭和豫庇護的。而圜獄之中的她,像塊嵌在牢裡的倔石頭。
蘭和豫繼續道:“寒天枯那地方,沒有東君庇佑,是個十分寒冷的地方,咱們這些人沒受過凍,若是有難,你就跟你身邊這位京畿來的祝煜小將軍說。”
祝煜沒好氣道:“我說要幫你了嗎?”
“少跟我扯皮,天裁結果我管不了,人要是半路上出了什麼岔子,我揹著東君玄鳥像鬧到京畿去,說你徇私枉法、公報私仇,今年就讓你卸官蹲大牢,以後你祝家子孫十八代都做不了官。”
“你這缺德玩意你……”
祝煜吃癟,抱起胳膊只能翻白眼。
美豔皮囊,蛇蠍心腸,白瞎一張好臉。
蘭和豫懟完,還想再叮囑聞霄些什麼,卻被祝煜一打岔,後面絮絮叨叨的話都忘了。她手摸過聞霄的肩頭,看看她沾著髒汙的臉,又看看祝煜。
“我和宋袖等你回來。”
恰巧吹來一陣風,凍得人戰慄。說來也怪,玉津是東君庇佑的地方,永遠都是溫暖的,不會有這般冷的風。
冷風就像是從遙遠的寒天枯吹來的,而聞霄緊鎖的唇終於撬開,“好,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