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夏賀良戰死之後,孫叔敖就沒有見過夏雲霞了,一來她已經嫁人了,被困在內宅之中,二來舊人相見,難免會憶起曾經,徒然傷心罷了。
孫叔敖在前廳見到已經頭髮發白的夏雲霞,這才十年而已,她已華髮早生,以前那位張揚的紅衣女子已經不見了,他雙眼有些發酸:“見過大小姐!”
夏雲霞臉上露著笑,也是雙眼含淚:“孫大夫,別來無恙啊。”
孫叔敖抹了一把淚,控制了一下情緒,這才說明來意,從懷裡拿出那張紙:“大小姐,前些日子我往勉縣去,在敵軍的屍首裡發現了一人,您看看,這是不是左鼎?”
夏雲霞眉頭微挑,接過孫叔敖遞過來的畫像,仔細辨認:“像又不像,我印象裡,左鼎只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年郎,這畫像裡的男子少說也有四十來歲了。”
孫叔敖點了點頭:“畢竟已經十年過去了,這些年的他什麼境遇我也不知道。你知道的,當初雖然符牌與屍身對上了,但是他們受了天雷火的攻擊,很多人的容貌都辨不出來了,我總是想著,或許,或許他們還活著。”
夏雲霞笑了笑,十年過去了,再大的苦難都已經釋然了,她招呼老僕:“桂媽,來,給孫大夫上一壺茶。”
孫叔敖繼續問道:“當初朝廷請您去辨認將軍的屍體,您確認那是將軍嗎?”
夏賀良是大雍最厲害的將軍,不僅僅是文治武功,更是有勇有謀,他們打了那麼多仗,從來都沒有輸過,可是竟然輸給了景國,丟了幽薊十六州,夏將軍也戰死了,孫叔敖一直不相信,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不一會,桂媽就送了茶水過來,孫叔敖端起茶杯。
“這幅畫像還有誰見過嗎?”夏雲霞揚了揚手中的畫像。
孫叔敖端著茶杯的手一滯:“沒有,大小姐為什麼這麼問?”
夏雲霞起身走向孫叔敖,臉上依舊是一副笑臉:“我忘了啊,你是大夫,應該聞出來了吧。”
孫叔敖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為什麼要給我下斷腸草?”
夏雲霞手腕一轉,鋒利的匕首劃破了孫叔敖的脖子:“想問為什麼,那就去地獄裡問閻王吧。”
血噴薄而出,孫叔敖坐在椅子上怒瞪雙眼,死不瞑目。
夏雲霞的手背沾上了血跡,她扔掉了匕首,拿了一塊帕子擦了擦血跡,漠然地看了孫叔敖一眼,把桌上的那幅畫像扔進了香爐:“呵,怎麼,左鼎是他們給我們的警告嗎?”
桂媽趕緊拾起地上的匕首:“主上已經傳信,讓您速速歸國,大雍接下來的事情交給屠門氏。”
夏雲霞幾乎要被氣笑了:“把我們的功勞轉手就讓給別人,屠門氏也太過自以為是了吧。”
桂媽十分擔憂:“姑娘,這是主上的命令,將軍,將軍也讓人來催了,上次大軍折戟勉縣,將軍受了不少彈劾,您再不聽上令?”
夏雲霞長臂一掃,桌子上的香爐直接摔落到地:“他打了敗仗,難道還怪我不成?我說過,徐徐圖之,只要把趙溪亭困在鄭縣,總會困死他的,但是,他們偏要把他弄去京都,難不成以為放到眼皮子底下就行?還讓他們燒死他,若是趙溪亭這麼容易死,我們有必要等到今日嗎?”
桂媽憂心忡忡:“那怎麼辦,若是姑娘不依令行事,恐惹怒主上。”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夏雲霞眉目一冷:“我要入京!”
“姑娘,不可!”桂媽大驚:“您若是入京,這是要和屠門氏家打擂臺啊,可是屠門家的小姐已經得了聖恩,已經搶先一步了。”
“懷夕呢,現在在幹什麼?”夏雲霞面色不悅:“這丫頭,我之前同她說的話,她倒是記得牢,上次在去往疏山寺的山道上遇到,她真的就當不認識我似的。”
“懷夕姑娘向來聽話。”桂媽說道:“這些日子還是住在南山觀裡,很少下山,山下辦的那間慈幼堂,已經收了好些孩子了。”
夏雲霞恨鐵不成鋼:“沒有出息,謝予羨這樣對她,她就當沒有發生的?還有心思辦什麼慈幼堂,和她那個懦弱的孃親一樣,婦人之仁。”
“懷夕姑娘心善。”桂媽算是看著夏懷夕長大的,那樣的性子誰不心疼,只有姑娘這種鐵石心腸才不心疼。
“西邊傳來的訊息是否可靠?”
“可靠,吐蕃大旱,已經半年未下一滴雨了,牛羊人畜死傷無數,最多,這個月就要按耐不住了。”
“好。”夏雲霞嘴角一抹冷意:“若是吐蕃來犯,烏竹芳那個二世祖根本抵擋不住,鎮北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