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身寺人頭攢動,摒塵講經的臺子被圍得裡三層外三層的,懷夕還以為今日見不到他,但是沒有想到在此遇到了宋晚霽。
“大人在祠祭司當值,應該能見到摒塵住持吧,不知可否替我引薦引薦?”
宋晚霽神情一怔,本來溢滿笑意的雙眸微微一沉:“你也要見摒塵住持?”
為了見摒塵住持,不少婦人都求到了宋晚霽的跟前,只是,他沒有想到,夏懷夕也要見他,心臟瞬間落入了谷底,但是看著那雙澄淨的眼睛,拒絕的話根本說不出口:“經壇還有半個時辰結束,我有公務要同摒塵住持相商,屆時可以安排你們相見。”
懷夕頓時喜笑顏開:“那就多謝宋大人了,宋大人是否得空,要不,一起飲茶?”
祠祭司是一個十分清閒的衙門,上次宋晚霽領兵對戰吐蕃,大敗,回到京都之後又被貶,入了祠祭司,懷夕相邀,他的心情好了一些:“好。”
許孚遠只是一個小小的學子,雖然京都遍地都是大官,但是他們這種普通老百姓是無緣和官員說上話的,眼見著懷夕領著一個穿著墨綠色官袍的官進了涼亭,他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懷夕向宋晚霽介紹:“這是我表兄許孚遠,日後若是高中,同大人同朝為官,還請大人照拂。”
宋晚霽本來微微有些發冷的臉頰,在聽到懷夕的介紹之後,溫和地笑了笑:“好。”
涼亭四周都是參天大樹,涼風徐徐,宋晚霽猶豫再三,還是說起當下的事情:“朝堂之上的事你不必過於憂心,夏將軍此番大義滅親,朝臣們都稱讚不已。”
他記掛自己的安危,懷夕還是領他的情:“嗯,我沒有太過憂心,謝謝你。”
“鬼神之事不可信。”宋晚霽微笑地看著她。
“我知!”懷夕覺得宋晚霽與往日有些不一樣,以前,他總是一身威嚴,今日卻對著自己笑了好幾次,一時之間有些不適:“宋大人”
這時,一個差役匆匆而來:“大人,前面出事了。”
宋晚霽任祠祭司郎中,這次來法身寺,就是監督此次法會的,聽聞出事了,一臉凝重地起身,沖懷夕一禮:“姑娘稍坐,我待會再來尋你。”
“大人去忙吧。”懷夕起身相送。
宋晚霽跟著那差役往前殿去了,不一會,有不少香客湧入後院,俱是一臉劫後餘生的慶幸,然後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話。
“嘿嘿,剛剛和寧安伯夫人打起來的可是吳雪見?”
“哈哈,正是,正是。”
“吳雪見的夫君好像是去歲的進士,長得也是一表人才,方才竟然因為位置和寧安伯夫人打起來了,真是太丟臉了。”
“你們沒有聽說過嗎?十年前,吳雪見就總是同六皇子他們一起玩,有些年少的情誼。”
一位圓臉婦人癟了癟嘴:“有些人啊,就是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
另外一位豐腴的婦人撞了一下圓臉婦人,意味深長地說:“我們這大熱天的出門,難道真的是要聽摒塵住持講經?”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臉上春波盪漾。
圓臉婦人一下子都臉紅了,十年前,他們都是未出閣的京都貴女,六皇子趙溪亭就是照在她們頭頂的白月光,十年過去了,當初的貴女在後宅中摸爬滾打,該見的汙垢也都見了,只是,今日再次見到一身黑色海清的趙溪亭,那樣一張臉,還是會想起十年前的春心萌動。
“你們還別說,摒塵住持身穿海清,手持佛珠的樣子,真是聖潔得讓人能生出惡意。”有婦人壓低聲音說:“難怪那吳雪見都不裝了,平常人前有多端莊,這次就顯得有多猙獰。”
婦人們低聲地交談著:“摒塵住持簡直是風采更甚之前啊,的確讓人心癢癢的。”
微風裹挾著婦人的竊竊私語飄進了懷夕的耳裡,一旁的許孚遠聽得臉都紅了,不自覺地端起茶杯喝茶,沒想到這些婦人私底下如此奔放,這種褻瀆佛子的話也是張口就來。
懷夕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擺弄著茶杯,聽著婦人們的私語,心中竟然絲絲縷縷生出了一絲別樣的情愫,她素來討厭大和尚那麼一副所為蒼生的神情,明明暗地裡藏汙納垢,表面上卻要裝作大義凌然的模樣,若是能夠將這大和尚拉下神壇,不知道為何,她倒是有一些興奮。
這時,後院的拱門處傳來了一陣喧囂,緊接著就是兩位婦人被婢子們擁著進了一間禪房。
“唔,那就是吳雪見吧,天啊,看到沒,臉都花了,這事若是傳回去,她還怎麼在夫家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