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身寺的後院裡,接二連三的熱鬧如這狂熱的天氣的一般,讓人抓心撓肝的。
許疏桐心中的怒火被懷夕撫平,一行人就要往外走。
這時,眾人遠遠地看著有人往這邊來,待看到當先的僧人一身黑色的海清,手持佛珠的模樣,婦人們越發激動了,也不顧不得其他,拼命地往前面擠。
懷夕眉頭微皺,趕緊拉著許疏桐的手讓到一邊去,許孚遠也扶著蘇元青和許還山退到小徑邊。
人一下子就多了起來,推搡之間,懷夕感覺手腕處有動靜,垂頭看去,只見一僕婦趁著混亂想扯掉她手腕上的藤蔓,這僕婦她認得,就是袁小姐身邊的人,她不禁笑出了聲:“抱歉,你扯不下來的。”
僕婦聽到聲音,驚慌地看了懷夕一眼,接著就鑽入了人群之中。
許疏桐更是氣得跺腳:“這袁家真是沒一個好東西,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
吳雪見本來被謝予羨扶著往外走的,沒想到迎面遇上了摒塵,腳步一滯,就再也邁不開腳了。
謝予羨看著來人,一身黑色的海清,手持佛珠,整個人在陽光下發亮,更讓人難以褻瀆的是他那通體的貴氣和佛光,這樣的男子,如何不引得眾人的追捧,他扶著吳雪見的胳膊,能感覺到她渾身緊繃,裝作不在意地喊了一聲:“夫人!”
吳雪見卻恍若被這聲音嚇到了一般,一把甩開了謝予羨的手,竟然不自覺地往前走了一步。
宋晚霽一身墨綠色的官袍,同摒塵一起往這邊來,有差役在維持秩序,看著蜂擁而至的婦人,他還是不禁感嘆道:“僅僅只是一場經壇法會,已是前所未有。”
摒塵臉上並沒有太多的情緒,他冷寂地如高山的雪蓮一般,只是目光在掃到人群中的一個身影時,腳步微頓,竟然是沒有任何猶豫地走了過去,雙手合十一禮:“懷夕姑娘!”
懷夕本來想著宋晚霽既然已經答應會替自己引薦,自己也不必跟著人群往前面擠,準備先等一等,沒想到摒塵竟然越過人群,站在了自己的跟前,她立刻揚起一抹笑,回禮:“摒塵法師,久未相見,別來無恙。”
摒塵雙眼澄淨:“不知道姑娘可有閒暇?”
懷夕今日本來就是為摒塵而來,心中一喜:“自然。”
“姑娘可否一敘?”
“當然!”
摒塵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懷夕拍了拍許疏桐的手,讓她帶著許還山他們去前殿逛一逛,就跟著摒塵往後山去了。
圍觀的香客們大驚,她們前擁後擠的,都沒有得摒塵法師一句話,沒想到摒塵法師竟然親自相邀,眾人不禁冒著酸水。
“摒塵法師是出家之人,恐怕不知道這個夏懷夕有多可惡。”
“是啊,摒塵法師為什麼要見她,明明她是一個殺人犯。”
“不僅是殺人犯,她父親還是叛將。”
周圍議論紛紛,吳雪見立在小徑旁,身子僵硬,原來他也能如此的和顏悅色,那為什麼對自己從來不屑一顧,她嫉妒得發狂,抬步就要跟上。
突然一隻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她抬眼看去,白色的冪籬外是謝予羨那雙含笑的眼睛。
“夫人,天色不早了,先回家吧。”謝予羨攬過她的肩膀,壓低聲音說:“人多口雜,即便夫人不在意自己的名聲,也該為腹中的孩子著想。”
猶如一盆涼水猛然兜頭而下,吳雪見瞬間清醒,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為什麼一見到他,所有的修養與剋制都煙消雲散了,她感覺到捏著自己肩膀的手微微用力,便隨著謝予羨的腳步往外走:“我與那寧安伯夫人閨中之時就有過節,今日在法會上遇到,她見我嫁了如意郎君,又懷了身孕,心生嫉妒,言語無狀,我不願她詛咒腹中孩兒,一下子就沒有忍住。”
謝予羨的手輕輕地摩挲著她的肩膀,安慰道:“夫人不必憂心,我自然是相信夫人的。寧安伯夫人新寡,又未有子嗣,寧安伯的爵位只怕要落到庶子頭上,性子難免有些乖張,夫人若是以後再遇到了,不妨躲著一些。”
吳雪見點了點頭,良久解釋道:“我與六皇子是少時玩伴,並無外面傳的那麼不堪。”
“我知。”謝予羨的笑容越發的溫柔了:“坊間閒言碎語不必放在心上。”
吳雪見這才鬆了一口氣,今日是自己孟浪了,現在,她必須時刻謹記自己已經成親了,也有孩子了,昨日種種昨日死,也該放下了。
懷夕隨著摒塵和宋晚霽穿過後院,往後面的竹林而去。
滿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