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帳樓,春宵暖。
樓下的龜公們衝了上來,聲勢浩大。
月神看著那一片神識,眼眸微動,片刻移開了視線:“你趕緊走吧!”
懷夕一動不動,突然吐出一口血,全城搜尋月神,她耗費了太多的修為,血落在了那片神識之上,她搖搖欲墜地上前,抓著月神的手腕:“難道現在還不想回去嗎?”
月神冷漠地看著她:“回去幹什麼?終日自言自語?還是這凡間好,美酒佳釀,風流公子。”
這時那些龜公已經手拿棍棒衝了進來,趕緊扶起在一旁痛哭流涕的石老爺,就要去抓懷夕。
“你為什麼不走?”眼見著龜公們已經上來了,月神扶住了懷夕。
懷夕一咧嘴,滿嘴的血跡:“為了找到你,耗盡了修為,我如今也是凡人之軀。”
眼見著那龜公的棍棒就要落在懷夕的身上,月神起身,把懷夕護在懷裡,一雙漂亮的遠山眉瞪著龜公們:“你們要做甚?”
那龜公被嚇了一跳,若是自己這一棍子打在月娘身上,他就完了,忙哆哆嗦嗦地說:“媽媽讓我們來抓這個擅闖絳帳樓的狂徒!”
這時一旁石老爺捂著臉喊道:“抓住她去報官,沒想到這娘們下手這麼狠,報官,就要報官!”
懷夕已經撐不住了,倒在月神的懷裡。
月神護著她,衝龜公說:“你去跟媽媽說一聲,這是我的朋友,讓酒坊送酒來,算是我今日給大家賠罪了。”
那些凶神惡煞的龜公氣焰一下子就滅了,就是一旁的石老爺有些不滿。
月神伸出一隻如玉般的手指,笑得眼神流波:“今日不收您的銀子,下次您來,不論花銷多少,都記我的賬。”
本來憤憤不平的石老爺頓時一個大變臉:“既然月娘都這樣說了,我就給你這個面子,這次就算了,只是你這朋友,有這麼大的力氣,送到前線殺敵多好。”
龜公們扶著石老爺出去了,還細心地關上了門,懷夕這才完全忍不住,昏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房間裡很安靜,沒有點燈,能看到窗外天上的孔明燈。
黑暗中傳來一個聲音:“醒了?”
這時房間裡一亮,桌上擺著飯食,都用小爐子溫著,其實這種天氣,吃冷食也是可以的。
月娘點了燈,就去床榻邊扶懷夕起來吃飯:“已經請大夫給你瞧過了,說是勞累過度,休息些時日就能好。”
睡了一覺,懷夕感覺好多了,但還是手腳無力,連筷子都拿不住。
月娘沒有辦法,只能端了碗筷喂她吃。
可是懷夕吃得很慢,似乎每一次咀嚼都要耗盡她所有的力氣。
月娘突然生氣地把碗筷往桌上重重地一放:“你為什麼要這樣?”
懷夕臉色慘白,身子虛弱,看向月娘:“什麼?”
“我何德何能需要你耗費所有的修為來尋?你已經沒了神骨,還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子。”
懷夕淺淺地一笑:“您又何嘗愛惜過自己?”
月娘雙眼含淚,一臉淒涼地看著窗外:“懷夕君,我又輸了一次,蔣賁負了我。”
“男子負心才是常態,凡間的這些事,您看得還少嗎?”
“我受夠了東君的惺惺作態,受夠了天宮中那些對我垂涎的天兵天將,我渴望有人愛,好不容易遇到了蔣賁,他已經可以為了我而殉情,難道這不是愛嗎?可是,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
“他能為你殉情,或許曾經的確愛過你,但是愛如流水一般,永遠都是流動的,永遠不可能留在那一刻的。”懷夕看著月神:“你莫要如那刻舟求劍的呆子一樣。”
“凡人說我自私自利,天宮的仙人表面笑盈盈,背地裡不知道吐了多少唾沫,誰讓東君會惺惺作態,既然如此,我還不如就入輪迴,做一個無知無覺的凡人罷了。”
“可是凡人也拜你啊,不僅凡人,妖魔鬼怪都拜你,愛有很多種,不只有男女之情。若是,你只沉湎於這些不好,那就永遠看不到好的一面。”懷夕自己拿起了碗筷吃飯,一口一口吃得很認真。
月神一臉冷漠:“因為他們有求於我,月光能增加他們的修為,能安撫他們修煉產生的魔氣。”
懷夕無語了,她無法說服月神,只能任由她鑽牛角尖。
良久,月神問:“他死得痛快嗎?”
“痛快,一招斃命。”
這時,窗外漫天都是孔明燈,天上沒有月亮,百姓們就要把凡間的月亮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