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烏雲密佈。
八狗小心地把女官領進了前廳,仔細地奉了茶,這才小心翼翼地去敲懷夕的門:“姑娘,東宮的女官來了,估計是有要事。”
懷夕騰地就起身了,若不是太子出了問題,東宮是不會派女官出來的,她隨意披了一件外袍就去了前廳。
女官一看到懷夕,趕緊起身一禮:“少師!”
“可是太子有何不適?”懷夕面色微凜。
“或許是昨日琅琊王妃出了宮,少師也不在,太子哭了半宿,今日上午,任憑奶孃如何哄勸,連奶都不吃了。”女官說道:“衛都知就讓我來尋少師,若是少師得空,先回東宮看看太子。”
不僅哭了半宿,更是連奶都不吃了,懷夕瞬間心急如焚,隨意把頭髮一攏就往外走:“回宮!”
女官立馬喜笑顏開,跟著她的步子:“少師一回宮,太子肯定就好了。”
一路上懷夕憂心忡忡,等回到東宮的時候,太子已經睡著了,只是眼角還掛著淚珠,她頓時心疼不已,詢問了奶孃,又詢問了太醫,得知或許是因為琅琊王妃突然離開了,一時有些不適,這才放心了。
懷夕回了東宮,衛都知也能回去趙溪亭身邊了,向懷夕告辭時,目光掃到了她髮間的桃花,笑著說道:“少師髮間的桃花開得倒是豔麗,這屋裡都是桃花香。”
懷夕都忘了桃花的事情了,伸手一摸,的確開得熱烈。
衛都知辭別的懷夕,得知趙溪亭已經從選德殿回了福寧殿,就徑直往福寧殿去。
剛到門口,就見陸相和祝大人從大殿中走出來,兩人神情古怪,只敷衍地和衛都知打了一個招呼就離開了。
十六州變成了菏澤,大雍和景國之間隔著如此大的難以跨越的菏澤,這仗暫時打不起來了。
夏雲霞和焦守節都沒有訊息,趙溪亭只能安排其他的人去守邊防,如今,北境倒是不必花太多的精力,但是,西夏卻有些蠢蠢欲動了。
聽說這場突如其來的天災之後,西夏的荒漠竟然變成了良田,一躍成為了大國。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不得不防啊。
與吐蕃一戰,吐蕃損失五萬騎兵,五年之內沒有再戰之力,大雍與景國又隔著難以跨越的菏澤,現在,唯一與大雍接壤的西夏,喜獲大片良田,用不了幾年就能與大雍實力相當了。
其實現在應該是攻打西夏最好的時機,但是大雍損失了兩員大將,十萬將士葬身菏澤,已經無力在短時間發動戰爭了,大雍需要時間休養生息。
而西夏似乎也認識到了這一點,竟然派了使臣前往大雍納貢,還提出了要聯姻。
使臣已經在路上了,連同使臣來的,還有西夏三公主的送嫁隊伍。
趙溪亭看著桌案上的文書,臉色並不好,聽到門口的動靜,抬頭看去,見是衛都知,便往他身後看,眼見著他身後空無一人,臉色越發陰沉了:“少師倒是矜貴地不踏入我這福寧殿一步?”
衛都知嚇了一跳,趕緊躬身一禮:“太子鬧了半宿,才剛睡下,少師怕太子睡得不安穩,一直守著太子。”
趙溪亭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起身往外走:“朕也該去看看太子了。”
衛都知又趕緊去追趙溪亭,他好不容易從東宮走回來,現在又要走回去,今日這天氣陰沉沉的,冷風往人的骨頭縫了鑽,真是受罪啊。
太子睡著了,屋裡放了暖爐,燻得人昏昏欲睡。
懷夕靠著大迎枕,閉目休息,修為大漲,這副凡人之軀受不住,她只能靠睡覺來壓制在體內亂竄的修為,整個人疲憊至極。
趙溪亭進來的腳步聲很輕,懷夕卻還是醒了,她靠在大迎枕上沒有動,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連聲音都有些嘶啞:“你來了!”
趙溪亭見她的臉色不好,親自從一旁的爐子上拎了熱水給她倒了一杯熱茶:“你臉色不好,待會讓御膳房送些養生的湯水來。”
懷夕沒有動桌子上那杯冒著熱氣的水,蔫蔫地點了點頭:“要不,還是讓琅琊王妃來東宮帶太子吧,太子太小了,離不得母親。”
趙溪亭在她對面坐下,廣闊的袖子裡,指尖輕捻佛珠:“並不是我狠心,不讓他們母子團聚。李家已是幾百年的世家門閥,若是讓王妃來帶太子,太子難免不會淪為李家的傀儡,到時候外戚干政,禍患無窮。”
懷夕自然知道趙溪亭的考量,人心易變,站在權力頂峰的人很大程度上也已經摒棄了人的情感,她無力地點了點頭,沒有再提讓琅琊王妃進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