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房之中並未掌燈,卻亮如白晝。
懷夕看著妝臺上的那面蓮花化生鏡顯現出一個小女孩的模樣,伸出手在她的額頭敲擊了兩下:“喲,之前本事不是挺大的嗎?還敢劈我!”
小女孩的臉上滿是劃痕,額頭上捱了兩下,有些委屈地癟了癟嘴:“懷夕君,你別以大欺少啊。”
懷夕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以大欺少?你這小鏡子,裝什麼嫩啊。”
“懷夕君,在你面前我的確可以稱得上嫩啊,這天上人間,要說年紀大,你”
“閉嘴!”懷夕輕叱一聲:“問你一件事!”
“懷夕君請說。”蓮花化生鏡倒是乖巧得很。
“子虛元君是否在下界?”懷夕揚眉看著蓮花化生鏡:“你可別撒謊哦,我已經感應到她的氣息了。”
“懷夕君,我真的沒有撒謊,我不確定子虛元君是否在下界,只知道她養的那隻狸將在下界,若是您感應到她的氣息,是不是那隻狸將身上沾染了元君的氣息?”
懷夕冷哼一聲:“這些年她倒是過得快活,整日招貓逗狗的,怎麼,地府幾百年都沒有生死簿,就是請不動她的大駕是嗎?”
蓮花化生鏡不說話了,她只是一面小鏡子,什麼都不知道啊,大人物要打打殺殺不要殃及它啊。
“對了,你怎麼也下來了?”懷夕見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說起這個,蓮花化生鏡就來氣:“我本來在多寶閣睡覺,就是子虛元君養的狸將,整天在多寶閣上蹦蹦跳跳,竟然叼著我在天界亂逛,遇到了嘯天犬,被追得四處逃竄,帶著我誤入了誅仙台,哎,也不知道何時能回仙界,每日聽這些大和尚唸經,我的腦袋都要疼了。”
懷夕輕輕拍了拍她:“你好好跟著我,我到時候帶你回仙界,繼續讓你在多寶閣上睡大覺。”
“好好好!”
“那你知不知道疏山寺的大和尚在蒼梧峰上幹什麼?”
“不知道”蓮花化生鏡小心翼翼地去看懷夕的臉色:“我每日都昏昏欲睡,上次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現,我都不會醒的。”
懷夕嘆了一口氣:“行吧,來,先把這縛鬼袋開啟。”
蓮花化生鏡中一束光落在縛鬼袋上,袋子開啟了,竄出來一隻小鬼,那小鬼叉著腰,唾沫亂飛:“哪個混蛋綁了你爺爺,你爺爺都轉世投胎了,要過好日子了,你個短命的,不讓你爺爺過好日子,祝你千輩萬輩都是個短命鬼、窮鬼、病鬼、醜鬼”
懷夕焦躁地抓了抓頭髮,呵斥一聲:“閉嘴!”
“閉嘴?你是誰啊,憑什麼讓你爺爺閉嘴,你是男是女,聽聲音就是個娘娘腔,祝你這輩子生兒子沒屁眼,哈哈哈,娘娘腔生不了兒子,那就去宮裡當太監”
蓮花化生鏡吐出一口濁氣:“懷夕君,我好想打他啊。”
“錢益謙,出來!”懷夕上前開啟淨壇的蓋子:“快點,送你倆入地府!”
“入地府,你爺爺不要入地府,你爺爺要飛昇成仙,誰讓你爺爺入地府,你爺爺就和他著急。”那小鬼又罵了起來:“錢益謙,這些日子你跑哪裡去了,你爺爺被那河神抓了,你竟然不來救,還有小九呢,小九去哪裡了?”
錢益謙無奈地衝著懷夕的方向一拱手:“懷夕君,麻煩了,快點送我們入地府吧,我也受不住了。”
難怪自從這個小鬼說話以後,錢益謙就完全不開口了,因為,沒有人能說得過他。
懷夕的腦仁被吵得嗡嗡作響,腰間的螢石飄蕩在空中,淡藍色的光芒籠罩著兩個小鬼。
“懷夕君!”錢益謙在淨壇中呆了些日子,身上的青色褪去了一些,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的孩子:“我們一行有九個小鬼,我是小七,還有六個小鬼在外面,若是能尋到玉符,就能尋到他們,到時候麻煩您送他們入地府,若是他們作惡多端,只希望您能手下留情。”
錢益謙少年早慧,在那些大和尚長達十年的煉化中都保持著清醒,他應該是最痛苦的那一個。
“好,我答應你,一定會手下留情。”
“多謝!”錢益謙沖著聲音的方向一揖:“疏山寺的大和尚應該沒有找到玉符,若是找到了玉符,我們都會被召喚回去,那些小鬼已經失了神智,年紀更長一些,鬼力也更強,懷夕君,保重!”
“保重什麼保重,你爺爺要去地府會會閻王爺,看他是不是長了牛頭馬面啊,有爺爺我長得好看嗎”
“保重!”藍色的光芒虛化成一本書,緩緩地蓋上,咻然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