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惡夫與張二河縱馬疾行,馬蹄聲滾滾如雷,卻未曾驚擾四下。
一路無言,直到城門映入眼簾,惡夫才緩了馬速,低聲道:“如此殺伐馮劫或許扛不住”
張二河聞言,反問:“那該如何?”
惡夫沉吟片刻,這才說道:“傳令章邯,要他領烈虎軍前去與馮劫匯合,協助他清掃的毒害。”
張二河聞言,面帶猶豫:“太尉,如此大規模殺伐,恐怕會引得朝堂內外彈劾”
惡夫冷笑一聲,目光凜冽:“決心所至,任何人也攔不住我。”說罷,他抓緊韁繩,催馬踏過昏暗的街道,彷彿那無形阻力都被他踩在馬蹄之下。
半個月後。
章邯領兵來到臨淄,與馮劫會合。
剛一見面,馮劫就大吐苦水,“太尉真是合計把我當成他了?要我主持如此殺伐,老夫死後墳包子怕是都要被人撅了。”
“別怕!”章邯嘴角一勾,揶揄道:“馮大人,太尉尚且年輕,到時下個調令,派兵為你守墓,誰敢去撅?”
馮劫聞言,氣得吹鬍子瞪眼,一把拂去桌上茶盞,“章將軍好生無情!老夫念在與太尉共事多年,這才咬牙接下此等血債之事。你倒好,還說得輕巧。”
章邯不以為意,只微微一笑,抱拳道:“馮大人放心,此次行動雖牽涉甚廣,卻也是為朝廷除害,替百姓伸冤。日後若有人妄加指責,自有太尉擔著。何況烈虎軍將士在此,任何宵小也翻不了天。”
馮劫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眼中仍是難掩憂慮,“當下那些隱匿不出的老頑固,可不好對付。他們打著名門望族的幌子,為禍地方甚久,背後或許還牽扯諸多勢力。”
“怕什麼?”章邯滿臉輕鬆,“越是盤根錯節之處,越要利劍破之。太尉既已下令,讓我協助你,那就別留情面。若是心軟,才會授人以柄。”
聽著這話,馮劫只覺頭疼,卻不得不承認章邯的狠辣正是此時所需,“好,既如此,你我便先商議一份詳盡名單。烈虎軍駐紮在城外以威懾,我再協調地方官府,聯手清剿。”
他放低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絲冷厲:“其實老夫也厭煩這些盤踞世家的蛀蟲,既當諍臣,就斷不能在此關頭瞻前顧後。更何況,這事可是太尉下令的。”
章邯暗暗點頭,隨即吩咐部下帶來卷宗,馮劫也將這些日子蒐羅到的線索一併攤開,二人開始細細比對。
蠟燭火光躍動,映照著二人神情凝重。室外風聲呼嘯,似在為這場腥風血雨的到來低聲嘶鳴。
不多時,卷宗上的某些名字逐漸浮現出來,一個個都是盤踞在此多年的“老油子”,有的與王室聯姻,有的和名士同氣連枝,更甚者扶植門客、豢養死士,勢力錯綜複雜。
“臨淄是齊地繁華所在,往來商賈與士族匯聚,愈發藏汙納垢。”章邯冷冷掃過名單,“但凡與此名單沾邊的,無論官爵高低,都不能放過。”
馮劫默默頷首,深知一旦舉刀,不可回頭。恍惚間,他彷彿看到惡夫那雙凌厲的眼睛——年輕、果敢,卻也透著難以撼動的強硬意志。
“大事已定!”馮劫收起名冊,挺直腰背,“章將軍,此戰雖難,還請務必將其一擊致命。”
說完,他起身推門,一股深秋的寒風驟然灌入屋內,吹得燈燭一晃。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神色堅毅,然後邁步而出。夜色中,彷彿能聽到刀劍即將碰撞的迴響。
“暴秦暴秦啊!”
“放過我,求你們放過我!”
“”
聲聲呼喊,也不能讓烈虎軍士卒動搖半分。手中戰刀落下, 人頭滾滾,鮮血橫流。
“走,去下一家!”
刀芒劃過,一聲慘呼戛然而止。
“下一個目標在哪裡?”章邯策馬來到院前,看著烈虎軍將士滿身血汙,眼神不見絲毫波動。
“離這不遠,就是齊地聲望極高的一戶名士。”副將翻看名冊,一抬頭,沉聲道,“傳聞此人門客成群,與王室也曾有聯姻。”
章邯冷笑:“名士?怕只是假名遮醜。”說罷,他旋即高舉戰刀,“走!”
刀光交錯,街巷中,哭喊聲不絕,卻再難阻那滔天殺機。自城東而起的血腥氣息,正蔓延至整個臨淄。
馮劫站在高處,將一切看在眼中,心中五味雜陳。
雖知這是清剿亂源,但瞧著那一條條鮮活人命倒在血泊中,終究難免心驚。可念及太尉令和這些人苟且,他唯有暗自咬牙,壓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