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快馬加鞭,轉眼即逝。
始皇帝三年,新春。
“娘了巴子!”
聽著府外傳來的那嘈雜敲打之聲,惡夫無奈翻身從床上坐起。
外面大雪落得正緊,惡夫披著厚重的大氅,推門來到院中站定,任那飛絮般的雪花落滿肩頭。
他微闔雙目,一面感受著凜冬的寒意,一面聆聽府外傳來的鑼鼓聲和人們的歡笑呼喊。
今歲雖是始皇帝三年,卻是他在此方世界的第一個“春節”。
秦朝十月初一為歲首,並沒有春節這一說。而過年倒是有,過年則被百姓稱“蜡祭”,只是一種祭祀活動。
惡夫從後世而來,一年到頭來,總覺得少了幾分真正熱鬧的年味。
於是兩三個月前,他上書嬴政,請求將臘月最後一日擬稱“大年三十”,翌日便為春節,於全國推行。
聞言,嬴政和滿朝文武頗為新奇,也覺得勞碌一年,該有個酣暢慶祝的由頭,也可為凝聚民心,彰顯朝廷善治,於是欣然允准。
而訊息傳於民間,舉國響應,人人翹首期盼。
雪片漫天,空氣中卻透著喜慶。
惡夫微微一笑,提步朝宅門外走去。
街上鞭炮聲聲,孩子們跑跳追逐,手裡揮舞著自制的“火把”,偶爾還傳來老人口中悠長的“驅儺祈福”咒辭。
時有一陣鑼鼓陣陣,那是坊間自發組的歡慶隊伍,在青石路上踩街,雪地被踩出深深腳印,卻絲毫不減他們的興致。
“太尉大人,您醒了?”張二河見他走來,趕忙上前見禮,又笑著指了指前方,“城裡可熱鬧了,小販攤子都支起來了,還多了賣糖果、雜耍的小戲班,您要不要去看看?”
“稍後再去。”惡夫撫了撫肩上的積雪,“我要先往宮裡走一趟,去給大王和兩位太后拜個早年,參加大王設宴。”
他語畢,對張二河笑了笑,又補充一句,“你也別拘著,若有空隙,去街上轉轉,熱鬧一番。”
說完,他大步踏出院門,坐上早備好的馬車,朝宮門方向而去。沿途但見咸陽大街張燈結綵,城門上紅綢隨風飄舞,原本嚴肅莊重的城池,如今換上喜氣洋洋的面貌。
許多百姓冒著雪踏上街頭,有的挑著燈籠,有的提著肉食,家家戶戶都想備足酒菜,迎接這個前所未有的新年。
惡夫隔著車窗簾子,看見不遠處一位老翁與兒孫們一同張貼“招財進寶”之類的大紅紙,心中浮起暖意。
這才是過年嘛,笑聲、燈籠、慶賀——一年來的辛勞與憂愁,也該在此刻得到短暫的釋懷。
馬車行不多時,便到宮門所在。
數名甲士肅立門前,地面積雪才被清掃過,露出青灰色的石板。
惡夫下車往裡走,見宮牆之上也掛著各式彩飾,偶有侍女捧著新裁的絹花穿行。大殿之外,許多大臣都已陸續到場,成群地站在廊下,壓低了聲音彼此道賀。
“太尉大人!”有一位朝中官員見他到了,忙迎上前,笑道,“真是多虧您的提議,咱們大秦才有了這樣的喜樂。如今這咸陽,熱鬧得像過盛典一般。”
“你們也辛苦了。”惡夫含笑點頭。見在場官員眼中滿是激動欣喜,暗想看來百官對這熱鬧氛圍也頗為歡喜,至少比整日只知征戰或議政要輕鬆許多。
說話間,大殿內傳出內侍高聲宣道:“宴席備下,諸位大人可入殿就座。”
眾臣循聲而入。
只見殿內陳設與以往略有不同,殿頂掛著緞彩,四壁燃著明亮的長炬。地上鋪了大塊獸皮氈以保暖,中央是錯落有致的桌席。
更往內看,乃是秦王嬴政所居的高臺座位,當前他尚未坐上,只留兩列金甲衛士在側守衛。
不多時,鼓樂聲起,宮娥牽引舞伎,自殿後魚貫而出。
她們身著薄紗,袖帶飄舞,竟在殿前鋪好的松枝上翩然起舞,時而如百鳥朝鳳,時而似彩蝶翻飛,引得百官連連喝彩。
待舞畢,帷幕一分,嬴政與一眾內侍自側門緩步走出,端坐上方。
“大王到——”趙高唱喏之聲迴盪殿宇。
眾臣趕忙躬身行禮,偌大的殿內瞬間寂靜。
嬴政目光掠過朝中群臣,眼中帶著幾分威嚴,卻不失欣慰。他抬手示意平身,隨即開口,聲若洪鐘:“諸位愛卿,今年又是一歲之交,寡人籌備此大宴,既為犒賞各位一年辛勞,亦為嘗試太尉新創之‘春節’。”
“此後,天下百姓可在歲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