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微亮之際，惡夫已在太尉府門前整裝待發。
昨夜他雖然同樣興奮難眠，卻強令相里翮和子稹務必歇息一天 ，以免心神不濟出岔子。
此刻，他披著厚氅，負手佇立門前，看著白濛濛的天色漸漸轉亮，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激動，決定前往試驗場地。
.........
不多時，來到工坊。
有幾位墨家弟子小心翼翼扛著兩個木箱，裡頭正裝著昨夜趕製好的十枚“土炸彈”，其內皆以雜草填充，生怕碰撞導致損失。
“太尉，東西已備齊，是否即刻出發？”相里翮聲音雖低，卻難掩緊張。
惡夫環顧四周，神色格外嚴肅，他點點頭：“走吧。咱們去北郊那塊荒地，那裡空曠少人，適合測試。一路上小心不要讓火星近身，半途也莫停留。”
言畢，他帶領眾人登上馬車或步行，隊伍繞開熱鬧街巷，沿著城牆小徑朝城北行去。
冬末的風夾著寒意呼嘯而過，眾人卻因內心熱血而不覺凜冽。
出了城門不久，便見荒草平地一望無垠，地勢綿延起伏。
此處早先便是黑冰臺做暗中演練的場所，方圓數里少有人煙，惡夫下令大隊就地駐足，讓親衛們先分頭巡視，排除可能存在的行人或牲畜。
確認安全後，他才示意：“將那兩口木箱搬到前方空地，準備測試吧！”
相里翮興奮點頭，“十枚裡，陶器與竹筒各五枚，火藥配方也有區別，咱們一枚枚測試，盼能找出最佳組合。”
惡夫囑咐二人：“先將十枚編號，一一放到荒地中央。除去引線手，其餘人等退至安全距離。”
子稹點頭，一揮手，墨家弟子們立刻忙碌起來：有的在地上劃出標記圈，有的準備放置木樁、皮甲等對照物。
很快，第一枚陶罐式土炸彈便就位，與引線相連，確保一旦點燃即可燃向火藥主腔。
隨著惡夫一聲令下，所有人退到掩體背後。
子稹親自捏著火摺子，小心地點上引線，然後疾步撤回。
在眾人屏息注視下，那根細細的引線“嗤嗤”作響，隨即火花一閃——“轟”！一聲暴響震得地面顫動，陶片伴隨著飛濺的土石在空中旋轉拋散。
待煙塵稍歇，眾人這才小心湊近觀察，只見離爆點最近的木樁竟被炸得裂開，碎片深嵌其中。
有人驚喜道：“威力不小，看來這陶罐封口與火藥比例湊效了！”
惡夫面帶笑容，卻仍保持冷靜：“不錯，但還需對比竹筒外殼效果。來，繼續測試第二枚。”
這回是竹筒封紙式，由相里翮親自操刀。他示意手下將竹筒立於同樣位置，埋了一截進土，保持穩定。
引線一燃，竹筒也發出驚雷般的轟鳴。
與陶罐不同的是，竹筒碎裂時多為條狀，破片散射範圍略小，殺傷集中度也略遜於陶罐，但其點火速度快，引線短，爆炸更猛，產生大量的煙和火光。
如此一枚枚試下去，時而轟響，時而悶響。爆破點處塵霧蒸騰，碎片橫飛。
不少黑冰臺士卒嘖嘖稱奇，看起來尋常陶罐、竹筒，一旦充滿火藥，就變成了可怕的殺器。
而且，不同組合在威力與散射方式上各有差異，也讓子稹、相里翮記下諸多筆記。
“第四枚爆炸後的陶片偏大，衝擊力稍弱……”
“第六枚竹筒先裂後炸，或許封口黏合不夠緊……”
他們一邊記錄，一邊討論改進。
正當眾人覺得進展順利，第七枚竹筒卻意外出狀況，引線點燃後，火花行至筒壁缺縫處就驟然熄滅。
一連過了幾十息，不見爆響，令人大感不妙。
子稹心驚地揮手：“大家別貿然上前，這半截引線或許還留火星。”
惡夫也示意保持距離。
等又過了約莫半盞茶工夫，確認無燃跡，才讓墨家弟子小心靠近，用長杆輕撥，最終發現是紙塑封口內層受潮，火無法繼續傳遞到火藥，幸而未釀險情。
“當真不可大意。”惡夫嘆息，“好在咱們是試驗階段，日後若用於戰場，一定得先確保乾燥、封裝妥帖。”
其餘幾枚測試進行得還算順暢，第八枚陶罐聲勢驚人，碎片居然擊穿相距兩丈外的木板，第九枚竹筒雖略微滯燃，卻在最後一息時突發轟鳴，揚起滿天塵霧。
第十枚體積最小，卻意外獲得最集中殺傷，砸出一個半人深的彈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