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
你們好大的膽子,爺你們也敢攔,爺就是稀罕她了,你們這些老貨,不叫爺、不叫爺摸她的手,改明兒爺求了大哥,她人都是我的呢!”
二爺蹦跳著撞開婆子擠到文姝身邊,眼睛笑眯眯的溜了條縫,歪著腦袋,從下至上,將人打量一遍,才將方才牽過紅柳的那隻手在衣服上蹭蹭,又去抓文姝的手腕,“小嫂嫂,你說……是吧?”
文姝猛地躲開,腳步都朝後連退幾下,擰眉看他:“二爺說的是哪裡的話?”
二爺大著膽子,真真假假的開始嬉皮笑臉:“小嫂嫂不知道麼?我大哥就要給我討個好嫂子了,高門貴女,可著京都城打聽,那也是一等一的人品,外頭都說大哥橫槊賦詩,品貌雙絕,與我那辛家嫂嫂擔的起郎才女貌,又配的上門當戶對。
那t些個讚美詞句鑽進我的耳朵,我卻只覺得生氣,替小嫂嫂生氣。”
他仗著越來越瘋的酒勁兒,幾步上前,終於捉住文姝一片衣角,“他們都罵我是個紈絝,卻不知,紈絝也有真心相待的人,謫仙,謫仙也會辜負,為著他明媒正娶的妻,卻要親手掐斷身邊那朵解語花,小嫂嫂若是不嫌棄……啊呀!”
二爺沒說完的後半句話,和著地上的溼泥,一起塞進了嘴裡。
“呸呸呸!
哪個混賬王八蛋,敢在你……”
二爺罵罵咧咧從地上爬起來,裝醉也顧不得了,扭頭就要擺架勢,卻瞧見自家大哥面有笑意,垂下的手指卻攥成了拳頭。
“啊……”
二爺咧著嘴嚎哭,膝蓋發軟,站著站著就跪下了。
二爺哭的響亮,文姝也拿帕子掩面,傷心落淚。
“憋住。”
李鶴楨耐著性子呵斥。
二爺嚇得驚出了鵝叫,咬到舌頭也不敢再發出丁點兒聲響。
被罵的那個卻不為所動,聽到他還厲害,反倒越性委屈起來。
“還哭。”
李鶴楨分開帕子,看見她紅彤彤盈滿淚花的眼睛,哄勸的話堵在口中,卻遲遲說不出來。
文姝氣惱地撥開他撫在肩頭的大手,不問他娶妻一事的真假,也不問他為何獨瞞著自己一眼,四目相識,瞧見他眼睛裡的懊惱與憤懣,她就什麼都知道了,這人打從一開始,就只是哄她呢。
文姝恨恨瞪他,不願再和他分辨,哭著跑開。
“文姝。”
李鶴楨伸手挽留,想到昨兒夜裡還拿話搪塞她,說娶妻一事只不過是大太太擅作主張,父親還沒回來,這些都是風言風語扯出來的閒話。
可他口中的閒話,卻連混賬老二都知道了,還趁火打劫,拿著這些話來她這裡威脅嚇唬。
想到這裡,李鶴楨怒氣更勝,自己扯謊誆騙了她固然不對,但倒灶點火的李義銘更為可恨,明明、明明他有更好的法子以後再叫她知道,都怪這混賬東西狗膽包天,連家裡嫂嫂都敢生出輕薄妄念。
“取家法來!”
李鶴楨咬牙鑿齒。
路喜小跑著就往祠堂去,跪著等待發落的二爺聽到‘家法’兩個字,只覺‘唸書’都可愛許多,頭也混混,腿也沉沉,心肝兒脾肺腎全都嚇的飛到了天上,和摸不見的神女一起飄飄搖搖,望不到影兒。
管事婆子領著唱皮影戲的師徒三人出去,二門外還能聽見裡頭鬼哭狼嚎,‘哥哥’聲與‘救命’聲不絕於耳。
“師父,這是《淚灑相思地》?”
官話裡帶著蜀地方言上揚的語調。
“那是哭負心漢,這裡當是《鍘趙王》。”
皮影戲師父嚇得趕忙捂住兩個小祖宗的嘴,不叫她們亂說,夜裡的蟲兒熱鬧,你打鑔來我敲鑼,窸窸窣窣,只把那唸白道。
012
“姨娘是沒瞧見,那位都被打的皮開肉綻,趴在春凳子上一個勁兒的鬼嚎,還斂不住心性呢,叫了幾個小廝圍在桐樹底下鬥蟲呢。”
紅柳把才在外頭瞧見的奇景繪聲繪色說給主子聽。
一旁的婆子聽了也笑,觀了觀姨娘的臉色,賣巧道:“聽那院的人說,那位爺抬回去的時候,衣裳都爛了,渾身連帶著麵皮兒都沒塊好的地兒,大爺也是發了狠,手裡家法就沒放丁點兒力道,只為了替咱們姨娘出這口氣。”
她們是這府裡的奴才,替著主子說話,本是無可厚非,可也不要拿別人的事兒來她這兒討人情,文姝手上的閒書也看不進去了,合起來往那婆子身上丟:“我竟不知,跟前兒還有你這麼個嘴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