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姐環視一圈,最後將目光落在坐著的文姝身上。
然後兀自進來,用鞭子抬著文姝的下巴,像打量牲口似的左右檢視,還要撥弄開她的唇齒看看牙口。
文姝本就是為著激怒她,才敲鑼打鼓出來走的這趟,自然不能頭見面就逆來順受。
怒目起身,趁著辛盼珍不做防備,伸手就要奪她的鞭子。
“呵,還是個會尥蹶子的。”
辛盼珍後退一步,鄙夷地撇嘴,“李鶴楨的眼光,也不過如此。
我當是什麼傾國傾城的容貌呢,姿色平平,連我家伺候的丫鬟也不如。”
又看了看文姝帶來的一群吃酒耍錢的丫鬟,更覺傲慢,奴才們都能踩在她臉上猖狂,一點兒規矩都不懂,果然是泥淖裡爬出來的下賤胚子。
辛盼珍罵文姝比奴才都不如,卻不見反駁。
只見被罵的那個,面上擠出虛假笑意,順手端起小几上吃剩一半的茶水,煞有其事地朝她盈盈跪拜:“妹妹文姝,給姐姐奉茶。”
文姝行的是妾室過門後跪拜主母的禮,辛盼珍出身世家,自是看得明白,自己才罵她是下賤奴才,這賤人張嘴卻喊自己姐姐,怎不是故意的?二來自己還沒嫁進永安侯府呢,她一個妾室就想先證名分,傳出去,平南侯的體面還要不要?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蹄子!
當你祖宗我是好惹的?”
說著,辛盼珍高舉長鞭,狠狠朝文姝抽下。
032
鞭子抽來,文姝強忍著痛避開正臉兒拿肩膀接下,那鞭子裡藏著蹊蹺,外頭是牛筋皮細細密密編織,裡頭卻扎著刺兒,是拿鐵籬寨上的老釘子嵌的。
事先沾過鹽水,藉著寸勁兒打在皮肉,皮糙肉厚的男人都遭不住,更何況文姝。
吃痛一聲,文姝跌在丫鬟懷裡,管事婆子扎著膀子站前面呼,一眾婆子丫鬟也要從吃酒的桌子前過來,叫辛家的人給攔住。
紅瑩懷裡抱緊千里鏡,又顧著主子,紅著眼睛就冒失出來:“你是誰?好無禮的婦人,恁地打人?”
她才喊一句,就叫兩個身強力壯的丫鬟給按下,千里鏡也掉了,咕嚕嚕滾到人前,不知被哪個腳快的踢到一邊。
文姝緩了兩氣兒,才有說話的力氣,眼圈紅紅拿最柔弱的模樣哭著問她:“姐姐,我怎麼得罪你了,你就要我死?”
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任誰看了都得心軟。
唯獨在辛盼珍這兒,只覺矯揉造作,尤是文姝一口一個姐姐地喊著,聽在她耳朵裡,便是挑釁,便是咄咄逼人的炫耀。
“小蹄子,你想死,我便送你一程。”
辛盼珍使眼色叫人將文姝身邊的兩個奴才全都拖走,再高高舉起鞭子。
還未落下,就聽外面忽然有人高喝:“住手!”
辛盼珍當是李鶴楨跟來,扭頭就斥:“你算個什麼……”
罵人的話沒說完,抬眼看到來人是自家二哥,她忙把辮子藏在身後,踩著細碎腳步往後退,“二哥哥……”
辛昱汀三步並作兩步進屋,先奪她手上的鞭子丟給奴才們,又使眼色,板著臉假裝斥她:“多大的人了,怎麼還和奴才們戲耍玩鬧。”
辛二拉著辛盼珍就要出去,紅瑩突然掙開束縛,頂破嗓子地嚎了一聲,“小姐,你打壞了我家小姐,怎就要跑?”
小丫鬟聲音不小,比方才辛盼珍打人的動靜還大呢,辛二剛要遮掩,就見門口又來了兩個人。
官靴頭前,後面跟著十方鞋,前頭的端正公子只坐壁觀上,笑著看一屋子熱鬧,老道倒是個熟人,目光掃過一遍,同辛盼珍見禮,“貧道稽首了。”
“錚……”
辛盼珍親近的話沒說出口,偷偷拿餘光瞥向一同進來的二皇子,又改了疏離的語氣,側身見禮,“二表哥。”
再回一行道長的禮,“一行道長好。”
“老遠就聽見這邊熱鬧,貧道說過來看看,剛好二皇子和世子爺也在,就一道來湊這個熱鬧了。”
一行道長走近兩步,將身後跟著的童兒放進去,那小道童進屋瞧見了熟人,指著還跌在地上掩面哭泣的文姝,高聲道,“師父,這位女施主,怎地看著眼熟。”
二皇子嗤笑出聲:“還真是打架了?”
辛家與他不睦,看熱鬧的事兒他樂得其中。
小道童撓著腦袋,做思索狀,遽然靈光一現,高興道:“我記得你,你不是永安侯府的那個旺八字的女施主麼?上回我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