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揣著明白裝糊塗,扭頭看向李鶴楨,問他:“南燭,當真如此?”
李鶴楨盯著辛盼珍,恨得咬牙,耐不住面子,還是順了辛二的話,笑著點頭:“正是二哥說的那樣。”
他叫人從府裡喊來幾個婆子,將哭鬧的辛盼珍帶回去,又看辛二面上情緒,斂起心思,笑著邀請二位到府裡小坐。
二皇子本就如此打算,自然應允。
辛二還有踟躕,一行道長卻笑著替他開口應下,他也只得笑笑跟著他們二人進府。
044
夤夜更深。
胡婆子提燈細步,推開了柴房的門。
左右婆子點了燈,漆黑的屋子裡才有光亮。
辛盼珍被捆住了手腳,嘴裡塞上嚼木,提防著她咬舌自盡,她臥在破木板子上,才捱過打,身上還是早起的那身衣裳,卻被鞭子抽破了幾處,沾了灰,也露出裡面染髒的裡衣和血跡。
胡婆子搖搖頭,深表惋惜,後退幾步到門口,才吩咐道:“鬆綁吧,怪可憐的。”
“胡媽媽,她不安分,鬆開了就敢跑……”
萬一跑出去衝撞到主子,大爺那裡可不好交代。
胡婆子眼瞼稍抬:“這也是姨娘的意思。”
看守的婆子不敢說話,耷拉著頭,應了聲是,兩個人上前給辛盼珍解開捆綁。
門口守著的左右站住,生怕這位大奶奶再鬧出動靜。
“你主子叫你來看我的笑話?”
辛盼珍抖開繩結,檢視被打了板子的雙腿,冷冷笑著自嘲。
她和胡婆子也是熟人了,每每在自己最狼狽的時候,那蹄子就叫這婆子來看自己的熱鬧。
叫她如何不恨,又教她如何生出感激?
“奶奶嚴重了,我家主子可不是那樣的人。”
胡婆子讓人抬來一張藤編的春凳,將辛盼珍放在上頭,幾個婆子抬著,出了逼仄髒汙的柴房。
“你們要把我抬去哪裡?”
辛盼珍才捱過一頓打,李鶴楨那畜生實在可惡,在她心口踹了好幾腳,她覺得自己的心肝脾肺全都裂開,每一下呼吸都像是豁了口子似的,熱辣辣的風往心口灌。
一想到這些人還要把自己送回那畜生面前去審,她就害怕,抓著藤編就要起身,“我不去,我誰也不見,我沒有什麼要說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辛盼珍坐起,抬凳子的婆子被她活動著亂踢,一時手滑,連人帶凳子齊齊跌在了地上,辛盼珍被突然的顛簸,巨大的聲響和襲來的人影嚇到,整個人縮成了一團。
“別、別打我,別打我了!”
她哀求聲啜泣,叫跟前的婆子們無有不心軟的。
胡婆子見識過她變臉的樣子,她可不像是會被打服了的性子。
“奶奶要是不肯回青山院,那就叫她們送奶奶仍去柴房裡蜷屈。”
胡婆子果斷利索,說著就要讓人把春凳往回處抬。
“別。”
辛盼珍霎時恢復了清明,“我不鬧了,不鬧了……”
她垂下眸子,死寂寂的眼神落在前面,不知是看t地,還是看自己一眼望不見頭的前路。
一路無言,又回到從前的房間,辛盼珍被抬到床上,只是這次卻沒從前那麼好福氣了。
既扯破了臉面,胡婆子懶得虛以逶迤,使了個眼神,屏退左右,近前居高臨下在她床沿站定。
“我家主子勸過奶奶的,是奶奶自己不聽,憑白多遭了這些罪過。
奶奶且收了心思吧,男人們為了奔前程,莫說是親妹子了,奶奶到富里巷旁邊的小吉祥巷子裡瞧瞧去,賣兒賣女都不在話下。”
“哼。”
辛盼珍冷笑,卻不敢對上她的眼神,“你們如了意,她贏了。”
“奶奶也有奶奶的專擅。”
胡婆子笑著恭維。
“不必和我繞彎子了,說吧,她想叫我做什麼?”
辛盼珍明白自己如今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不過是明面上的買賣,她掙一掙,或許還能搏個自由二字。
“奶奶好通透的人兒。”
胡婆子讚道,她將自家主子希望辛盼珍去鐘鼓樓鳴冤,狀告這府裡的大爺寵妾滅妻,弒母殺弟,狀告平南侯府與永安侯府結黨營私,賣一個女兒,而求潛邸之功。
“她要李鶴楨死?”
辛盼珍笑著抬起頭,眼睛都明朗幾許。
那蹄子張張嘴,可是叫她一個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