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著手微微蜷起,攥成了拳頭,卻又落在她的肩頭,“好了。”
他努力叫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凌厲,“沒人要攆你,只是府裡這幾日忙碌,怕你想多了心裡不高興,你去莊子裡小住幾日,等事情安頓許多,爺親自去莊子裡接你回來。”
貍奴可愛,但卻不能耽誤了正事。
“我不,我不要,我不去。”
文姝哭著錘他,更為熱烈的兩隻胳膊摟在他的脖頸,眼裡掛著淚花,委屈可憐,然後忽然欺身,要吻他的唇。
016
“文姝。”
李鶴楨避開,正色叫她的名字,“適可而止。”
再喜愛的貍奴,也僅是個解悶的玩意兒。
“可……可是……”
她還在哭,眼淚如珍珠一般從眼眶湧出,一滴劃過面腮,自下頜掉落,打在被她捧著的手背,溼潤潤的,好不可憐。
不愧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美人兒,連落淚的模樣都叫人歡喜。
可惜,可惜了。
李鶴楨眼底柔情漸漸消散,偏她是要和自己仕途去爭,若是換了別的,也就遂她的心意了。
“你心裡難受,好好哭一場。
把怨氣使出來,省的窩病。”
李鶴楨將人推開,他起身理平被揉皺的衣袍,叫了丫鬟更衣,然後往書房去。
外頭火辣辣的太陽照在頭頂,蟬鳴聲拉長,廊柱底下幾盆芍藥花開的紅豔,矮矮的影子描摹出精細的輪廓。
曬不到的簷廊底下,風從支開的窗戶裡鑽進去,文姝呆坐在原處,一臉訥訥,兩行淚痕,她想了許久,也想不通是哪裡出了錯,才叫李鶴楨瞧不見她的可憐。
“姨娘,我叫她們打了水,姨娘先洗漱。”
紅柳順聲。
文姝起身兩次,方得站定,到晚上的時候,人就病了,先是發熱,後面又帶了點兒咳嗽,請了大夫來看,也瞧不出什麼名目,說是暑氣天兒惹了涼風,衝撞住了,給開了方子讓抓藥來吃,臨走不忘交代,若是兩劑藥下去症狀沒有好轉,府上不如請個道士來看。
紅柳把人送出二門外,來不及回頭就開始罵了,“附子烏頭拌砒霜,懸壺濟世治死人。”
她將手裡的藥方看了幾回,還是覺得不大靠譜,思來想去,拿了去書房給小路總管送去。
“這是才請的大夫給開的藥,我是不懂藥理這些的,只是那大夫實在古怪,給開了方子,還叫咱們請個老道來做法,給他這方子做要藥引子。”
紅柳一邊說著,一邊走上臺階,叫事情的原因給屋裡聽。
“好姐姐,咱們到遠些說,裡頭有正事兒。”
路喜拉著她要往西邊廊子底下有明亮的地方說話,紅柳拔高些聲音不願,“正事兒、正事兒,我這也是正事兒,這赤腳大夫給開的昏方,叫姨娘吃壞了,你來負責?”
“哎呦,我哪兒敢呢,只是……”
路喜看一眼關著的書房門,小聲道,“是那邊府上的人,姐姐還是小點兒聲吧。”
“辛家?”
紅柳問,路喜點頭,二人面上都不好看,紅柳盯著門口看了又看,心下難過,更為姨娘一片真心感到不值,她將藥方塞給路喜,“好說賴講,都有你們的道理,我也管不了了,方子給你,要是覺得這藥能給人吃,就熬一碗給姨娘灌下去,也省得她困在那屋裡白白掉眼淚。”
紅柳擦著淚跑出去,路喜手裡捏著那張藥方,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又過了一刻,才見書房門大開,平南侯府的辛昱汀帶著他家老管事笑著拱手道別,李鶴楨面上客氣,親自出來相送,辛二走到月亮門兒,忽然駐足,指著守門婆子身後的小丫鬟問:“方才聽見外頭有人哭,還喊著什麼她娘,是她麼?”
婆子瞥一眼身後來給自己送酒吃的幹閨女,又請示小路總管的意思,忙笑著上前替小丫鬟回話:“回二爺,就是她,她是我閨女,剛才老婆子我門口跌了一跤,小孩子不知事,冒冒失失,衝撞了主子們,還望二爺饒她這一回吧。”
“原來是這樣。”
辛二意有所指,眼神落在李鶴楨身上,只翹著嘴角笑。
他看到李鶴楨面上陰鬱難堪,反倒語氣自在許多,拍著他的肩膀安慰,“我又不是外人,放心,不能給你揚出去的。”
他當是李家二小子又鬧出什麼么蛾子,來煩擾他大哥了。
李鶴楨順勢下坡,勉強擠出一絲笑,嘆息道:“家醜難言,叫二哥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