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採菱知道得罪了楊總監,就意味著離開公司的時間不遠了。回到坐位上,看到那兩束火紅的玫瑰,恨不得將其扔出窗外,但她不是那種神經兮兮的女人。下午想定下心來上班是不可能的了,於是她收拾了一下,故作平靜的說,要出去辦點事情。同事們雖然覺得事有蹊蹺,但沒人那麼八卦地去問。臨走時,方採菱將那兩束玫瑰也抱上了,然後微笑著跟同事們告別。
一出寫字樓,方採菱便將兩束鮮花,送給了路邊賣花的小姑娘。然後進了附近的銀行,她要給正在上大學的弟弟寄去生活費。
弟弟是全家人的希望,上個大學,父母還把他當成狀元一樣,最好的都是留給他。以前自己上大學的時候,一個月100元還有剩,現在弟弟一個月500元生活費還不夠,他說他一個月手機費就得200多。什麼大學生嘛,業務這麼繁忙?方採菱猜想弟弟一定在談女朋友,想著自己三十歲了,還沒有一個自己能託付終身的男友,並已經淪落到被一個已婚的四十歲男人欺負的田地了,想到這些,方採菱鬱忿得幾乎想哭。
銀行里人很多,排起了長龍,方採菱填好匯款單,已經是排到20人開外了。銀行營業廳很大,但能坐的地方很少,辦事的視窗更少,金卡貴賓區視窗根本沒幾個人,但有兩個視窗,其他外匯等有兩個視窗,而真正辦理普通金融業務的卻只有兩個,其中又一個還動不動掛上“暫停服務”的牌子。
四十分鐘後,終於輪到方採菱了,她將單據遞進視窗。裡面是一個年輕的姑娘,臉蛋長得很不錯,卻沒有表情,只是自個兒地熟練又機械地敲著鍵盤。對於視窗槽裡的單據視若無睹。
方採菱提示一句,“小姐,我要匯款。”
那營業員機械地拿過來一看,眼皮也沒抬,便將單據丟了出來,說了兩個字:“錯了!”
錯了!方採菱一臉疑惑,“哪裡錯了。”
營業員沒好氣地說:“你自己睇啊,%×¥#全錯著了。”說的全是嘰裡咕嚕的廣東話。方採菱很生氣,當年她來深圳,曾經很滿意這裡是全國唯一沒有方言的城市,大家大都是外地人,不會像廣州上海那樣有排外的眼光,但在生活中還是有很多人自以為耀地跟別人說廣東話,比如去買服裝,賣衣服的小姑娘總是先有廣東話跟你打招呼;比如在地鐵,常常可以看到兩個廣東人在旁若無人眉飛色舞地用廣東話嬉笑打罵;再比如一群廣東人在餐廳,那裡面吵吵鬧鬧簡直就像個農貿市場。如今一個銀行職員,跟客戶說方言,不是典型的地域歧視麼。
方採菱生氣了,“你好好地說句話不行麼?說普通話!”
營業員臉上泛出一層尷尬的紅暈,“我跟你說填錯了,現在匯款不是這種單。”接著就拿出另一種單,扔出來,“填這個,只要填雙方賬號、匯款金額即可。”
“怎麼回事嘛,換來換去,耽誤我時間。”方採菱很惱火。
“這是銀行規定,為了簡約單據。”女營業員說,“你到旁邊填,下一個!”另一個客戶興沖沖地上來了。
方採菱無法,只得匆匆將新的單據填好,然後等在一旁,然而這一等又是二十分鐘,好不容易等前面的客戶辦理完業務,將新單據遞進視窗。那女營業員照例眼皮也不抬,噼裡啪啦地輸入起來。輸入到一半,將單據丟出來,又是冷冷的兩個字:“錯了!”
“又錯了?”方採菱迷惑了,“哪裡錯了?”
“賬號不存在。”
“不會啊,這是我弟弟的賬號,每個月都有往裡面存錢啊?”方採菱檢查了一下,找不出問題,便說,“你再檢查一下,看看你輸入時有沒有錯。”
女營業員不高興了,“我已經幫你連輸兩次了,賬號不存在!”
“那哪裡錯了啊?”
“你的賬號,我怎麼知道哪裡錯了,你自己去核對。”
方採菱哭笑不得,還是耐著性子,“是哪個賬號錯了?我的還是對方的?”
“拿來!”女營業員將單據拿來,又在鍵盤上噼裡啪啦敲了一通,“對方的賬號錯了,少了一個數字。”說完將單據丟出來。
方採菱將單據對照了一遍,果然自己心急少寫了一個數字,“你早點告訴我少寫了一個數字不就完了,非得像猜啞謎似的,把人都轉糊塗了。”
女營業員像受了很大委屈,“你自己單子填錯了,怎麼還怪別人啊?”
“你明明知道少了一個數字,早告訴我不就清楚了嗎?還讓我查來查去的。”
“你講不講理啊,電腦只是提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