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聲驚呼,她朝著那越來越盛的光芒發源地,直直栽了下去。
突然而來刺激得瞳孔收縮的亮光,源頭是兩尊正對著她,威嚴佇立在一道密閉石門處的巨大阿努比斯神像的眼睛。
比高爾夫球還要大的眼珠,通體流動著乳白色光暈,被四周打磨得溜光水滑的金箔映襯著,擴散出幾乎可以同日光燈相媲美的明黃色光線,再經由周圍琳琅的黃金雕塑與寶石飾物為媒介,令這本就不大的暗室同展琳一路走來的通道相比,無疑地亮如白晝。
這是什麼地方?
從承接住自己身子的那塊硬板上慢慢坐起,低頭打量,她發現離地不到兩米的距離,自己坐在一具呈四方形,有近三米長的“石臺”上。
“石臺”中心是鏤空的,當她的腳踢到石臺上雕刻精美的花紋時就感覺到了。那些花紋組合成一段文字:阿普雷迪三世20年借拉的翅膀守護您去往彼方的岸復生的力量我的父隨旭日東昇獲得永生……密密麻麻的咒文禱語,調和了各類色彩,裝點這純白的“石臺”如錦緞般絢麗。
“石臺”,看來八九不離十是口石棺,安躺著一位稱為阿普雷迪三世的,地位顯赫到極可能是位法老王的死者。這華麗的亡者寶窟甚至沒被盜過,從四周整齊的隨葬品佈局,以及歲月灑下的那層薄薄的、輕紗般的陳塵可以看得出來。
不知道發現圖坦卡蒙墓的霍華德•;卡特在見到這個地方時會是什麼表情,如果圖坦卡蒙沒有被盜賊洗劫過的墳墓曾令他驚歎,那麼這座被展琳無意中闖入的,阿普雷迪三世的棺室,相信在他看到後會感到窒息。
它甚至連四壁上那大幅大幅的壁畫都以金箔勾勒出浮雕,而鑲嵌在石棺旁一尊白玉臥獅上的紅寶石項圈,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竟然能散發出火炬般的光芒。至於陳列在周圍大理石臺階上那些死者生平所使用過的首飾和器皿,已經無法用目測來數清,難怪有人會說,如果沒有盜墓這一行當的盛行,發掘到圖坦卡蒙墓時斷然不會如此舉世震驚。
相比之下,圖坦卡蒙的隨葬品簡直屬於貧瘠了。
短暫的驚訝過後,她的注意力很快就從那些奢華但對目前的她來說一無用處的景物上移開,從石棺上滾落,她一邊爬著,一邊用急切的目光在角落裡那些瓶瓶罐罐中搜尋。
她記得曾在一些書上看到過,有些古代人習慣在隨葬品中置放一些稻穀類的糧食,一說是給死者在另一世界食用,另一說是給死者復生後食用。不管怎麼說,按照埃及的氣候,如果這墳裡存有糧食,如果這位法老死的時間還不算太晚,那意味著,裡面的食物有000X%的機會可以食用。
所以展琳竭盡全力在那些罐子裡翻找著,即使自己的身體已消耗到快要衰竭的地步。
“哐啷!”動作急了點,手臂吃力地在一組罐子上掃過的瞬間,不經意颳倒了一隻一米高的玉瓶,連帶邊上幾個比較矮的陶罐,一併凌亂倒地。
頃刻間,整個不大的墓室被一股奇特的濃香所包圍,而展琳亦在愣神不到一秒的瞬間,猛地俯下身子,一邊詛咒著自己的魯莽,一邊將嘴湊近地上一灘隨玉瓶破裂而化開的水漬,用力狠吸。
醇香,甘冽,帶著那麼一點點的黏稠,以致傾倒在地面上一時半會兒融不進那堅實的土地。
這是酒嗎?在墓地中埋藏了不知道多少年,不知道用什麼釀製而成的酒,雖然展琳急切的咽喉和味蕾甚至沒有嚐出一點酒精的滋味來,但這碧綠透明的液體那香滑的溼潤啊,在她乾燥得幾乎能吐出沙子來的口腔裡,甜,纏綿成一股股醉死人心的甜。
轉眼間,一地液體已被展琳吸盡,包括嵌在縫隙裡的那點點殘汁,趴倒在地,她輕輕吐了口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水和液體中糖分的關係,她覺得全身的力量又回來了一些,至少知覺恢復了,不再像剛才那般的行屍走肉,全憑一股子尋找食物的狠勁支撐自己所有的行動。思維集中起來,殘餘在舌尖的味覺告訴她,剛才喝下的液體是葡萄酒。記得聽人說起過,古埃及顯貴喜歡葡萄酒,常會在死後把它帶進墳墓相伴,想來,這位阿普雷迪三世有著同樣的嗜好。只是不知道這酒究竟存了多少個年頭,同樣的酒罈這裡會存放幾壇。
思忖間,目光落在周圍的碎片上,繼而,眼神輕輕一閃。
大大小小的碎塊,在一片酒香中沉默著,堅硬的稜角間雜亂橫躺著一把把紙卷。顏色沒有變,和王宮書庫裡那些散發著青草氣息的卷宗一樣簇新和挺括。
紙莎草書?
一道水源之隔,尼羅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