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搖靜靜看著深垂簾幕的轎子。
再看看轎子之側,表情有點心不在焉的燕驚塵。
燕驚塵,你現在這位貴賓犬,可帶得出去麼?
沒興趣多看那兩個人,孟扶搖頭也不迴轉身回客棧,這客棧和酒樓是連在一起的,經過酒樓時,聽見一群食客正在高聲議論。
“聽說沒有?裴家最近對雲家大肆攻擊,在朝在野都撕破了臉皮,就這幾天,就暗中派人砸了雲家三家錢莊五家當鋪七家綢緞莊,連允川城的田莊佃戶倒佃,據說都是裴家砸了銀子買動的,還串聯了一批人在御前告狀,嘖嘖,鬧得兇!”
“這兩家不是明爭暗鬥好多年了嗎,一直沒鬧出大動靜,怎麼突然搞了這麼一出?”
“聽說是雲家先下了暗手,不過具體做什麼不知道……”
“啊!話雖如此,但云家就這麼被動挨打不還手?”
“雲家這幾年大不如前,雲老爺子原先掌管全部宮禁事務,那是陛下身邊最親近的位置,可惜……得罪了人,所掌管的宮禁範圍越來越少,最後竟然只管了個信宮,那還是個冷宮。”
“得罪誰了?”
人群中誇誇其談的人突然沉默了下來,以手指天不語。
眾人露出心領神會的表情。
孟扶搖笑笑,想市井有些訊息,準確度還真的挺高。
她穿過人群,想上樓回房,不想剛到樓梯中斷,忽聽外面一陣大響。
隨即,女子尖利的聲音遙遙傳來,還隔得很遠,就已經蓋過了酒樓裡的喧囂。
“喂,你別走!喂!”
酒樓裡的人紛紛回首,便看見一條黑龍也似的旋風突然從長街那頭捲過來,帶著漫天的煙塵,撞得街道四周人仰馬翻,路邊小吃攤的饅頭雞蛋滾了一地,姚迅正在攤子上吃麵條,一口麵湯還沒來得及喝下去便被撞飛,姚迅大怒著去抓,那旋風啪的砸下一錠銀子,正正卡在姚迅張大的嘴中,將他的怒罵生生堵了回去。
姚迅趕緊伸手去扒銀子,銀子太大,卡在嘴裡一時摳不出,好容易摳得有點鬆動,呼啦一聲身後突然又捲來一道彩色旋風,碰的一下撞到他身上,他嘴裡的銀子頓時被撞出來,啪的一聲帶著粘嗒嗒的口水和半顆牙齒砸到地上,姚迅昏頭漲腦的爬起來,便見那彩色旋風已經踩著一地饅頭蛋黃跑遠了,一邊跑還一邊叫嚷,“喂!別跑!”
聽見她叫,前面那黑色旋風停也不停,一路直奔酒樓而來,酒樓裡的人眼見那人炮彈似的撞進來,生怕自己給撞扁,急忙紛紛起身避開,就見那道旋風呼一聲撞開大門,停在了酒樓正中。
他一站定,飛揚的黑髮和黑衣齊齊靜落,先前的狂猛如飈,剎那間便轉為淵渟嶽峙,飛掠時似暴風,沉靜時如磐石。
他剛剛站定,那彩色旋風也跟著到了,笑嘻嘻的在門口站了,手一招先凌空拖過一條長板凳,往門口一卡,自己往板凳上一坐,看那樣子,像是生怕前面那人逃跑,先搶堵住門一般。
陽光從全開的大門射進,照耀得坐在陽光中的女子明亮絢麗,吸引得酒客紛紛看過來,卻又被她身上大膽鮮明的顏色刺激得眼睛一眯,隨即驚聲一嘆。
真沒見過一個人身上可以有這麼多顏色的!
桃色上衣,緋色下裳,裙子撩起來紮在腰上,露出的褲子竟然是彩色的,一隻褲腿綠一隻褲腿紫,靴子是金色的,而且不是太淵的樣式,鞋頭微微翹起,墜著紅綠寶石,顆顆碩大如拇指,亮得眩人。
那女子看起來還未足及笄年紀,一張小巧的臉蛋,微微上翹的鼻,色澤鮮明的唇,雙眸微褐,和那晶瑩明潤的蜜色肌膚十分相配,雖然年紀小,倒也看得出是個美人胚子,卻不似太淵女子纖弱白皙,反是帶著幾分海風般鮮亮溼潤的野氣。
她頭髮顏色奇異,微呈褐紅色,沒有挽髻,紮了七八個辮子,叮叮噹噹綴很多奇形怪狀的首飾,看見眾人詫異的眼光看過來,也不羞澀,反倒得意的仰首,一笑。
她是對著堂中那穿著鑲赤色邊黑錦袍的男子笑的。
“可給我逮著你了,喂,我又不是鄂海里的海獸,你跑這麼快做什麼?”
那男子皺眉回首,怒哼,“雅蘭珠,你還是個女人麼?這樣當街追人!”
他一回過頭,眾人也看清了他模樣,這人五官深刻,眉眼都十分的黑,乍一看似乎覺得好像線條過於硬朗了些,再一看他通身氣度,凌厲狂野,又覺得就該是長成這樣的。
他目光掃過來,所有人都覺得好像迎面拍過來一面沉黑的刀刃,又或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