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剛才雅蘭珠孤零零站在場中的背影,忍不住便一股邪火在心中拱啊拱,剛要說話,卻見長孫無極突然對她笑了笑。
那笑容沒來由的令她安心,知道長孫無極定然對下一場有所控制,忍不住也翹起嘴角,對他目光亮亮的笑笑。
第二場,意念控制術。
地面上鋪開地氈,雅蘭珠和康啜對面盤膝而坐,意念控制比試一向簡單,兩個人各逞其能,誰能控制住誰,誰就是贏家,這是不見刀光劍影的兇險,以往比試中,被逼瘋逼死的大有人在。
兩人各自的支持者站在各人身後,康啜身後一大幫,雅蘭珠身後只有稀稀拉拉孟扶搖幾人,形成鮮明的不對等的對比。
雅蘭珠卻笑得很開心,坐過去的時候給了孟扶搖一個燦爛而感激的笑容。
她畫一個大大的圓,將身後這寥寥幾人都攏了進去,然後往心上一按。
她嘴角笑容的弧度完滿,笑意如這夜星光璀璨。
孟扶搖也對她笑笑,催促她坐過去,雅蘭珠剛剛背過身,她的笑容就落下來了。
她是在幫珠珠嗎?
珠珠真的適合做女王嗎?
是的,她需要,她必須揹負救出王族的責任,發羌王族現在只有她一個自由人了,她不做誰做?她不努力誰努力?便是珠珠自己,也覺得必須要挺身而出吧?
然而她為什麼突然覺得,對珠珠最好的,並不是搶回權柄,而是痛痛快快的繼續做自由而快樂的雅蘭珠呢?
孟扶搖嘆口氣,壓下心中突然泛起的奇怪的感覺關注鬥法,隨即她眉毛便又豎起來了。
雅蘭珠剛坐下,還沒坐穩,康啜便突然道:“王后很想你。”
他的聲音低沉,聲音不像是從喉嚨中發出倒像是從胸腔裡逼出,一字字含糊卻又分明,一字字都帶著迴旋的尾音和釘子般的力度。
雅蘭珠身子顫了顫。
孟扶搖一句“卑鄙!”險些衝口而出。
這混賬,趁珠珠還沒準備好便偷襲,第一句還是這麼要命的一句。
珠珠剛剛得知母親的死訊,這正是她心神最弱的楔入點,康啜這一問,她立刻便會被打亂心神!
雅蘭珠果然立即被趁虛而入。
她茫然的看著虛空,眼圈慢慢紅了,喃喃道:“母后……”
“你想對王后說什麼?”康啜盯著她的眼睛,慢慢道,“你們已經有一年沒見了,她想聽你說話。”
“母后……”雅蘭珠晃了晃身子,“……我錯了……”
這一聲她說得極低,卻極哀痛,少女的聲音低低弱弱自廣場上傳開來,再不復往日張揚燦爛,像一朵落花緩緩飄離枝頭,淒涼而無奈,聽得人心中一緊,廣場上嘈嘈切切的聲音漸漸隱去,人們凝神聽過來。
孟扶搖也晃了晃,珠珠說她錯了,這孩子……這孩子是指什麼錯了?這個從來都堅持自己,從來都和她一樣喜歡一路向前的明朗的孩子,為什麼會說自己錯了?
“哪裡錯了?”康啜不肯放鬆,一句盯著一句。
“……我不該丟下你,丟下你們……”雅蘭珠望著虛空中的母親,輕輕道,“……那天我跑出來,您其實知道的,宮門外的那個包袱,是您留給我的……我……我當時對著您的寢宮磕頭了……您知道麼?……隔半個月是您的壽辰,我……我提前給您磕頭……是我不孝……我不孝……”
孟扶搖抬起衣袖,緩緩遮住了臉。
她不用什麼東西堵住眼睛,眼淚只怕便會噴出來。
珠珠……珠珠……
你琉璃般光華燦爛的活,卻也是琉璃般易脆的痛。
廣場上一片靜默,聽著那個醜名傳遍會國的王族少女哀切的懺悔,聽出她語氣中無盡的疼痛和蒼涼。
康啜卻浮起得意的冷笑,雅蘭珠比他想象中更好控制,她內心裡滿是傷痛和彷徨,看似堅強實則百孔千瘡,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他便掌握了她心神,只需要再狠狠加幾道猛藥,這孩子不死也瘋。
“既然知道自己不孝,何必那樣拋家別去?”康啜語氣嘆息,模擬著中年女子的不捨和痛心,“很想你……很想你……”
“……我……我……”雅蘭珠渾身都在顫抖,眼睛定在虛空中,手指痙孿著抓握著空氣中她自己擬像出來的母親,彷彿於陰陽相隔的空間突然穿越,抓住了母親的帶著熟悉淡香的衣角,那般深切入心,聞見香氣便如被雷擊,她霍然大大一震,撲倒在地,大聲痛哭。
“……我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