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堅持下去,專心做自己的事。
這煙讓她覺得,自己沒有被世界拋棄,也永遠不是孤單的一個人,就算命運折磨她打煙氣無形,卻是她的希望所在,她的精神支柱。
黑暗空靜之中,孟扶搖覺得體內越來越明亮,真氣流動原本還需要透過經脈,現在卻已經遍佈全身無所不在,而真氣旋轉不休的丹田深處,隱隱約約開出一朵細小的蓮花,那蓮溫潤明潔,在氣海之中亭亭綻放。
那蓮花……宛似無極掌中那花。
孟扶搖想到這裡心中便一痛,趕緊收斂心神,在功法未成之前,她不敢放縱自己再走火入魔。
也不知道過了幾天,某一日孟扶搖一睜眼,剎那間覺得天地一亮。
她心中一喜,以為自己脫困了,再一看亮的不是四周,而是自己的雙手。
手掌原先是玉白的,現在催動真氣,便可化為微微透明,指端卻依舊是紅的,十指纖纖,嫩紅於尖,看起來像是美妙的十片花瓣。
她真氣一動,身子突然緩緩下沉,漂浮了很久的身子,終於落下。
孟扶搖心中一喜,站直身子走了兩步,手中的光芒微微亮著,照著她一直沒有梳理而散落下來的亂髮。
一根頭髮,在眼前飄著。
孟扶搖乍一眼看見,沒有在意,只是在想,這頭髮顏色有些奇怪?她以為是自己手上的光照出來的色澤,不在意的將頭髮攏起。
頭髮入手的那剎,她突然怔了怔。
那是……白髮。
白髮!
孟扶搖痴痴的看著那白髮,想起天域之境流逝的時間,在自己被困修煉的這段時間內,外面的世界到底多了多久?白髮……驚見白髮,難道,自己再這段時間內,已經老去?
紅顏彈指老,剎那芳華,轉瞬間,鬢已星星也。
孟扶搖輕輕拉過自己所有頭髮,原以為會看見一頭銀絲,不過還好,真的只是“鬢已星星”而已。
她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很怕摸到的是一臉雞皮,不過也還好,掌下肌膚光潤,似乎比以前還要手感更好些。
她坐下來,先沒急著出去,而是靜靜的,想先消化掉自己這一霎的驚心。
一轉頭,看見煙光再現。
煙光嫋嫋,自火堆上燃起。
不過火堆上燃的竟然不是樹枝草木,而是一隻靴子的一半。
戰北野坐在火堆旁,一臉憔悴,衣不蔽體,小心翼翼的添著那火。
他身側放著另一半截下來的靴子,小心的放在一邊,準備下次再燒,誰知道孟扶搖什麼時候能出來?為了維持這延續不斷的煙光,不讓她被黑暗逼瘋,這附近所有能燒的東西都燒完了,最後他開始燒袍子髮帶燒身上所有可以燒的東西,衣服一層層剝了下來,添進火中,天域之中雖是幻境,但是停留的卻是冬季的明泉宮,而且一切擬物真實,大瀚的冬天氣候也是不好熬的,他衣服都幾乎脫了個乾淨,在冬季的寒風中只好不停的運功抵禦寒氣,晚上有時困極累極睡著,不是被立即凍醒便是被火堆熄滅的夢境驚醒,這些天他幾乎沒能好好合眼,轉眼間又瘦了許多。
身後有細碎之聲,他轉頭,看見元寶大人拖著個東西過來,是一片小小的樹葉,也不知道它跑了多遠才找到的,戰北野很珍惜的接過,讚許的摸了摸它的頭。
他很小心的將樹葉壓在一半的破靴子下,現在哪怕是一張樹葉也是好的,誰知道什麼時候火堆會熄滅?能多給扶搖照亮一刻,哪怕只是一瞬間,都好。
他像收好玉璽一樣收好樹葉,在寒風裡將赤腳收在腿下,好保留一點熱氣——金尊玉貴俯瞰天下的大瀚皇帝,這一生哪怕遭受追殺少年多劫,也從來都是前呼後擁錦衣玉帶,再沒這麼狼狽過,然而他沒覺得苦——為孟扶搖,不存在苦。
他只怕她不給他機會,讓他為她苦。
元寶大人靜靜的坐在他身側,看著那方鼎——孟扶搖就在鼎中,但是鼎蓋已封,他們無論無何都進不去,他們都很擔心孟扶搖在裡面給煉丹了,卻也無計可施,最後無奈之下,戰北野看見鼎上下各有個對流的小孔,每日便對著那小孔舉火,指望著那點菸氣,能夠告訴她——他在,他一直都在。
戰北野的目光卻落在鼎後,那後面就是長青神山皚皚白雪——其實天域之境已經破了,就在孟扶搖莫名其妙墜落於一片華光之中時,轟然一聲巨鼎之後露出長青神山連綿的山峰,戰北野知道,自己只要走出去,越過這鼎,就可以徹底的離開這見鬼的天域,就可以避免這天域之境中飛速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