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誘導屬下為自己去送死,如何哄騙下屬替上司賣命,如何打出一個又一個光明的旗號,壓下一個又一個凜然的大義,驅使別人去出生入死,這都是他們最擅長的手段了。身為神教的弟子,他們一方面要隨時準備著為神教而死,一方面,也同樣時刻準備著毫不動容地為神教去犧牲任何人。然而。這一刻,有一個人告訴他們,教主地責任是保護屬下。他們以前只記得,身為屬下的責任是什麼,為了神教應當做什麼,卻從來沒有人教過他們,原來,教主的也有責任去保護屬下。神教也有責任去守護它的弟子。他們已經不是熱血少年,不會為了別人一句溫言軟語而感動莫名,不會因為上司一句關切的話,一句所謂平等的諾言,就感激涕零。然而,原來。這麼多年江湖鐵血,這麼多年苦難磨折,還沒有讓人心變做木石。還會有這一瞬間的震撼和觸動。那人的眼神如此明澈,那人地語氣如此坦然,那人把最不可思議的道理和責任,說得最最理直氣壯,叫人不能置疑半句。保護我的屬下,保護我的弟子,不讓他們受傷害,不讓他們枉死。替他們打算,盡力幫他們避免危難。這難道不是身為教主,該做的事嗎?齊皓低下頭。忽然間心中一陣羞愧,這麼多年來,做為一方首領,他可曾想過,拋開神教一時一地的得失,盡力保全他地弟子和下屬。舒放黯然無言,若是多年前,有一個上司說出這樣的話。並挺身去做一些盡力保全下屬的事,他的兄長和妻子。是否還能依然留在他的身旁。狄九卻忽然憤怒起來了,他不知道這憤怒從何而來,他不明白,這麼多年鐵血訓練,他的定力,他的堅忍,在這一刻都悄悄飛到哪裡去了:“一個平時連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所有該做的事都只會扔給屬下的所謂教主,原來還是個如此盡責的人啊。”他地語氣極盡嘲諷之能事,然而傅漢卿卻只是一笑,目光仍舊明澈而坦然:“你覺得當教主一定要勞心勞力,天天伏案幹活,每天批示所有文書,不停得下命令嗎?可是我卻覺得,當教主只要把適當的事,交給適當地人去做,只要學會信任,懂得放手,這就好了。以前那些事我不做,是因為我知道,你可以做得比我更好。而我堅持去做的那些事,是因為我可以做得比你恰當。所以我阻止你們在大名府殺人,我不希望你出面應對別人地挑戰,我想要嘗試改變江湖人固有的想法和爭鬥方式,我覺得,這就是在儘教主的責任。”他看看錶情有些呆滯的狄九,又是一笑,笑容裡,又帶起了點懶懶的倦意:“這一路上來,我誤過事,失過職嗎?你又為什麼認為我沒有盡責呢?我雖然很懶,但是,我從來不會逃避任何我應該承當的責任。”他的語聲不大,語氣也很平淡,他只是從容而坦然地說明一個事實,糾正別人的一個小誤會,然而,聽到人耳中,卻有如雷霆般地震撼感。這位教主,永遠用最奇特,卻總是最有效,最不可思議,也最難以辯駁的方式,一次又一次地改變著其他人正常地思維和判斷。就連狄九都愣了半天才能回過神來,回想一下出巡各地的所有歷程,不覺咬牙切齒:“你沒有誤過事,失過職。”當然沒誤過,所有的活,自己不都出頭代幹了嗎,趕情累死累活這麼久,功勞全成他的了。是他懂得用適當的人做適當的事,是他學會信任,懂得放手,媽的……狄九咬了咬牙,把一句粗話吞進肚子裡。今天這個有些一反常態的傅漢卿也讓他略有顧忌,不敢罵得太兇,怕一句說錯,這小子再正色說一堆莫名其妙的大道理,生生把自己給嘔死。他強忍一口氣,冷冷道:“好,你愛幹什麼幹什麼,反正你是教主,喜歡白費力氣也由你就是。”傅漢卿知道只要他不反對,別人就不會說什麼,心中鬆一口氣,人就立刻懶下來,再也不能端正地坐著,整個人又開始往桌上扒:“雖然希望不大,但是,只要去做,總會有一點用的吧,就算不能成功,只要能讓世人稍稍有些動搖,也不算白費力氣了。”他把手招動:“我有一個想法,需要你們幫忙找一些資料,而且,在如何實施的細節上,要你們出主意才行。”大家雖然都不抱什麼太大希望,卻也不由地一起注目認真地望著他,豎起耳朵,聽聽他到底有什麼想法。傅漢卿半趴在桌上,用手託著自己的下巴,臉上帶著傻乎乎讓狄九感覺很刺眼的笑容:“不是有很多人想見我嗎,不見又得罪人,一個個見又太累,要不,我們開場宴會,一下子全見了吧!”這一天,他們在議事廳一直說到很晚,很晚,最後出來的時候,教主大人是閉著眼睛,呼呼大睡著讓人直接抬出來的。而在五天之後,振宇武館的請貼,開始紛傳各處。
第三十一章 突來大會
館負傷之後,宗無極就在弟子們的保護下,投入客棧。因為始終惦著傅漢卿知道他獨門絕技的缺陷,便再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