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甚?”嬴柱一臉懵懂驚愕,“你你你說我迷?你說我迷!我如何迷果真迷麼!”蔡澤不禁笑得前仰後合:“也也也!安國君,老夫未及早膳便趕來點卯,肚腹空空,不教人咥笑得飽麼?”
“好說好說。”嬴柱拉開門便是一聲大喊,“酒飯!快!”
片刻間酒飯上來,蔡澤入座便埋頭吃喝。嬴柱卻是不吃不說話一邊看著蔡澤一邊從自己座案不斷往蔡澤身邊一蹭一蹭湊來,迫切之像竟如同狗看著主人乞求骨頭一般。蔡澤從容吃得一陣終是不忍,擱下象牙箸笑道:“安國君如此待客,老夫如何咥得?來!坐了說話。”嬴柱卻迷瞪著雙眼渾然不覺:“不不不!綱成君只管咥我也咥,咥罷再說不遲!”蔡澤的公鴨嗓呱呱笑道:“罷了罷了,來,坐回去聽老夫說!”見嬴柱只痴痴盯著自己,蔡澤驀然大覺侷促,霍地起身離座一躬:“君將為萬乘之尊,安得如此惶惶亂像?請君入座,老夫自有話說。”嬴柱一個激靈方才恍然一笑,不及站起便雙手撐地猛然挪動大屁股退了回去:“你只說!”
蔡澤這才落座一笑:“安國君,此事看似危局,實則十之八九無事也。”
“如何如何?何能無事?甚個根由?”
“其一,呂不韋已知羋亓出事,做好了周密謀劃。其二,公子老內侍老侍女與呂不韋新妻並商社執事,已經在年前安然回到咸陽。其三,老夫得信,公子與呂不韋已經離開了邯鄲,只要路途不遭意外,當可安然返國。”
“這?這與兩夫人之事何干?”嬴柱依然一片混沌。
“君不聞釜底抽薪乎!”
“啊,啊,啊——”嬴柱終於明白了一些。
“另則,兩夫人事安國君未嘗預聞,本無危局,亦無須憂慮。”
“我未嘗預聞麼?”嬴柱不期然驚愕一句又連忙改口,“對對對,我未預聞!”
“是否預聞不憑君說,乃老夫推斷之事實。”蔡澤梆梆叩著大案,“若你預聞,兩夫人自會供出;兩夫人未供,可證你未嘗預聞。不是麼?”
“你你你,你如何曉得兩夫人未供?”
“兩夫人若已供出,安國君去廷尉府便只怕不是會事了。”
“是也!”嬴柱長吁一聲,自己如何連如此簡單的道理也迷了心竅呢?以老父王執法如山的鐵石心腸,但有兩夫人供詞,自己能不連帶下獄?老廷尉會事問得便是自己是否預聞,若兩夫人供了還會那般依法質詢麼?還不早將供詞撂出讓我招認了?對也對也!兩夫人甚也沒說!驟然之間,一絲愧疚漫上嬴柱心頭,不禁懇切拱手,“綱成君,兩夫人乃先祖宣太后族孫,孤身無後,惟靠嬴柱照應,敢請援手一救!”
“救?救哪個?”蔡澤白眉猛然一聳,“此案必得一人承擔罪責,周旋得當或可解脫一人。兩人得救,只怕難於上天也!”
默然良久,嬴柱一聲嘆息:“嗚呼!但得一人,夫復何言?”
“安國君存得此心,老夫便有一策。”見嬴柱又急急湊到面前,蔡澤便低聲說了起來。嬴柱邊聽邊點頭,臉上便盪開了一片近日難得的笑容。
蔡澤一走,嬴柱閉門大睡到午後方才起來,自覺神氣清爽了許多,啜得幾盞滾燙的釅茶便駕著軺車去了廷尉府。公堂相對老廷尉素無閒話,徑直便請安國君如實回覆昨日質詢。嬴柱回得極是簡潔:離開咸陽之前從沒有對兩夫人透露過密詔,兩夫人從何途徑得密詔訊息,也無從得知,不敢冒昧揣測。老廷尉請他在書吏錄寫的竹簡後手書了官爵名號,平板板一拱手道:“會事完畢。安國君聽候判詞。”嬴柱一點頭告辭出門,便奔王宮而來。
長史桓礫正在王書房外廳歸置官員上書,按輕重緩急排出先後次序,選出最緊要者在老秦王午眠之後立即呈進。埋頭之時卻聞案前微風,一隻黑色木匣已經擺在了案頭。桓礫一抬頭,見正殿老內侍已經踩著厚厚的紅地粘悄無聲息地站在了面前,便淡淡笑道:“老寺公又要給人加塞?”老內侍紅了臉,一邊搖頭一邊低聲道:“看好也,太子緊急上書!莫非你老哥哥敢不接麼?”桓礫一怔,撂下手頭書簡便開啟了黑漆木匣揭開了覆蓋匣面的紅綾,一個更小的古銅匣顯了出來,匣面上赫然便是太子府的黑鷹徽!按照公文呈送法度:太子上書長史無權開啟,必須立即呈送秦王。桓礫抬手啪的蓋上木匣捧起:“老寺公知會太子,上書已經呈送,請候迴音。”見老內侍無聲地搖了出去,桓礫便捧著木匣進了書房內廳。
春回之季,久臥病榻的秦昭王氣色也漸漸見好,聽桓礫高聲大氣的稟報完畢竟是淡淡一笑:“老夫聽得見,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