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採”。
到了臨江市,先去了臨江市出版印刷局和市局管理處處長接上頭。就把宋瑞誠他們扔給了市局的艾彬彬處長,自己掉轉車頭揚長而去。宋瑞誠有一種受制於小人的心酸,眼看著奧迪車絕塵遠去,他無可奈何地仰天長嘯一聲。嘴裡哼的卻是岳飛的《滿江紅》:“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天空真的飄起了牛毛細雨。他們是坐著臨江市出版印刷局的長安麵包車去的正威印刷廠。
正威印刷廠在雙山市的郊區梨莊鎮。一片嶄新的廠房坐落在綠樹成陰的白樺林中,秋天的雨淅淅瀝瀝下,雨打秋葉的聲音隨著綿綿的雨絲布滿灰暗的空間,帶著幾絲淒涼和悲壯,宋瑞誠心情壞透了,臉上佈滿了烏雲。
一個清亮的女聲在發問:“這小侯也真怪,到了臨江,不吃飯就走了,我挽留他,他卻說你們臨江的飯我吃不起,開著車就走了,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我們哪兒得罪了他了?”
宋瑞誠陰著臉答道:“你別管他,這人毛病多,他不是衝你,是衝我的。”宋瑞誠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回答說。其實宋瑞誠當然知道,局座駕駛員擺譜既是衝自己,也是衝著艾彬彬來的。那次自己陪著楊敢之來臨江市出版印刷局視察工作,臨別時艾彬彬汗津津地拎兩捆精裝的《全唐詩》,說是臨江古籍印刷廠幫助上海古籍出版社印製的,共送了兩套樣書,我們局長交待敢之局長是搞古籍研究的,瑞誠主任是搞文學的,就把這書送給你們了。艾彬彬看出了站在一旁的侯冠群臉有不悅之色,於是笑嘻嘻地從包裡掏出了一條紅塔山香菸遞給了小侯。侯冠群輕蔑地接過煙掂了掂,甩到了奧迪車內。待臨江市印刷局的領導與敢之和宋瑞誠告別,奧迪車緩慢開動出了市政府的大院後,侯冠群開始小聲嘀咕了:“這臨江市局真他媽小氣,送煙就送這破紅塔山,誰抽呀,我要抽就抽中華煙。”
“小侯,算了算了,我那兒還有兩條中華煙,你拿去抽,以後要抽菸找我,都是別人送的,我也不抽菸,老宋你要抽菸,也到我那兒拿。”楊敢之勸慰道。
宋瑞誠搖了搖頭,表示他不抽菸。
“他孃的,這個艾彬彬,狗眼看人低,送禮還分三六九等的,以後她到陵州來我就不理她。”說完他一踩油門,奧迪車似箭離弦而去。侯冠群是真的生氣了。
臨江市的印刷管理處處長艾彬彬是一個清秀小巧得如同女孩子般的少婦。她身材均稱,身段優美,白皙的面板配著一張精緻的娃娃臉,只是那雙清澈純明的大眼睛周圍已有了幾縷不太容易發現的皺紋。她和宋瑞誠是老朋友了,這位長著娃娃臉,一副清純可愛女學生般的處長卻也是印刷處老同志了。在省出版印刷學校讀書期間,宋瑞誠時任書刊批銷公司工會主席兼局團委副書記就和她這個校團委書記相識,後來她分配到臨江市印刷局又共同查過一起震動全國的非法出版大案。因為是全國首例,省“掃黃”辦和公安廳就特別重視,責成省“掃黃”辦和省廳治安處指導。宋瑞誠認識了魏武斌的爸爸當年的治安處長魏永謨。艾彬彬和宋瑞誠共同隨市公安局治安大隊的同志參加專案工作。小姑娘憑豐富的印刷經驗,慧眼辨識臨江市涉案印刷廠留在非法出版物封面翻頁處的色標,查到非法印製源頭。後來追根溯源,專案組去了皖省,在珠城他們終於找到了地下書商的黑老大。在那個城郊接合部的黑窩點中,公安進行了搜查,艾彬彬接過治安股長手中的一副手銬,一邊在手裡揮動著,一邊緊緊地看守住窩點中的十多個壯漢,竟然鎮定自若,面無懼色。治安股長稱讚她可以當刑警。大案告破,全國“掃黃”辦和公安部聯合召開專案表彰會,市公安局搞了一個專案內部展覽。小姑娘充當講解員被前來臨江市開會的公安部治安局長李紀周誤認為她只有十八歲,其實那年艾彬彬已經二十八歲,有了一個三歲的男孩。這男孩還被評為臨江市的健康寶寶,上了奶粉廣告。那位戴著眼鏡,矮矮壯壯,長相斯文,一條腿還有點跛的治安局長,竟用手拍拍她的腦袋說:“你大概和我女兒差不多大吧,看上去最多十七八歲。”
從李局長臉上那不可思議的神色看,他根本不相信這個剪著齊耳短髮,模樣清純可愛的小女孩已有一個三歲的小男孩。當然後來尊敬的李紀周局長去了廣東,掛職鍛鍊了,不久又晉升了公安部副部長。當艾彬彬最後一次看到他時,他是作為腐敗分子出現在中央電視臺的《焦點訪談》中,他變得蒼老而憔悴,曾經豐滿肥碩的臉頰變長了,變得皮鬆肉耷了。近視眼鏡摘掉後,眼睛竟然有點浮腫,眼袋下垂,眼神散亂迷離,說話遲緩。再也沒有當年當治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