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裡走,壓力越大。
唐劫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只知道如果說原來的壓力還在朦朧之間,那麼隨著一路深入,這壓力已變得越來越真實,即便是無知凡人都可以清晰的察覺到。
踏著山間厚厚的草泥,唐劫只覺得身上一陣沉重,感覺上有些象水月洞天的登峰之行,步履維艱。
怪力如空氣,無所不在,充斥于山間。
唐劫嘗試著運轉了一下身體與呼吸,能夠感覺到,自己現在的實力已經被壓制到初入開識的地步。
而伴隨著那無形的威壓,是山間無處不在的危險。
撲!
不知從哪兒射出的一道灰線擦著唐劫的臉飛過,正打在不遠的一顆大樹上。
灰黑色的腐水從樹內流出,那樹很快就被腐蝕爛盡。
“是灰線蛇液。”唐劫只看了一眼便已確定,這種蛇有劇毒,最喜歡躲在草叢中釋放毒液,它的毒很猛,且與境界直接相關。看剛才這一下,只一擊便將整棵樹腐盡,至少也是開智階的灰線蛇,以其毒性而言,唐劫中了就算不死也得被扒層皮。
這還只是外圍!
唐劫沒有去抓灰線蛇,這東西是妖物中有名的刺客,一擊不中,遠遁千里。
他搖了搖頭道:“小心點,伊伊。”
“恩!”伊伊認真回答,張大眼睛四處謹慎地看著,儘管她什麼也看不到。失去了對植物的感應能力,小姑娘就彷彿成了瞎子聾子,許多東西再無法察覺。
伊伊討厭這種感覺,她看著唐劫道:“我們不能飛嗎?在空中飛多好,沒有這麼多麻煩。”
唐劫抬頭望去,一隻蒼鷹正從頭頂掠過。
他喃喃道:“那會受到大山的厭棄,甚至攻擊。”
“攻擊?”伊伊輕聲問。
“是的,攻擊。”唐劫肯定地回答:“再說了,只有在這裡,我們才有反擊他們的機會。”
他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繼續深一腳淺一腳的行近。
這裡雖危險,卻不致命。他能應對,那麼南凝江等人也就一定能應對。
必須繼續向裡走。
這是一場追殺,同時也是一場較量耐心,毅力與勇氣的競賽。
在直接對抗前,首先比的就是誰能,誰敢進的更深,更遠。
藉助於大山中惡劣的環境,自然淘汰一批人,正是唐劫的打算。
但是對南凝江來說,這一切正在他的預料中,併為此做足了準備。
叢林外圍,一隊人正在行進。
為首的是幾個披著蓑衣,戴著藤帽,手吃竹杖的老漢,在他們身後還跟著一些身著布衣,面貌樸實的年輕男子,一個個都揹著竹簍。
再往後才是南凝江等人。
每走一段路,這些年輕人就會從竹蔞中捧出一些白色的粉末灑在地上,然後跪在地上默默頌念著什麼。他們用的是當地的方言,很難聽懂。
“他們在說什麼?”周芳華問五弟。五弟曾是這一帶人,雖非山民,對這一帶的土話到是相對能聽懂些。
“在向山神祭拜,祈求山神的寬恕。”五弟回答:“這是當地山民入山的一種習俗。”
“山神?他們認為這山裡有神?”二鷹田鍾冷笑道:“真是笑話,他們難道不知道修者就是神!”
旁邊小鷹也道:“就是,神不是拜出來的,更非天生地長,而是我輩修者修出來的。放著眼前的真神不去拜,卻卻拜那勞什子的山神,真真可笑。”
南凝江笑笑:“和一群無知之輩較什麼勁。人們崇拜的,總是自己想象出來的東西。一旦真實了,也就不具備膜拜的價值。正因為他們不知道神為何物,所以才會拜神。而如我等,正因為知道神不過是我們修仙途中的一道檻,一種必然,一份追求,一個方向,所以才不會拜神。就算這大山真的有了神,在我們眼裡,也不過就是一個強大些的怪物罷了。”
“那你覺得他們這樣有用嗎?”周芳華用下巴指指那些山民嚮導。
南凝江回答:“不知道。不過我們只要知道,他們是整個莫丘最瞭解大山的人就夠了。”他的目光微微收縮起來:“有了他們,再加上我們,就能比唐劫走得更深,更遠,更安全……想要利用山勢幹掉我們,哼,他註定是做夢!”
祭拜的山民這刻已站起,重新向山中走去。
他們沒有沿著山路直行,而是從一側的小路繞過去。
“小五,問問他們為什麼繞行?”玄鍾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