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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只有我，只有我！”她拍著胸口，笑聲戛然而止，深吸一口氣，嚐到了喉頭腥甜的血味，她一字一句地說，“不善，不慈，心胸狹隘！”
&esp;&esp;“可是狹隘的我只有你們，你們有三界、有蒼生，根本無處安放我！”
&esp;&esp;玄女又開始劇烈咳嗽，咳嗽中夾雜著微弱的“小妹”，玄素似乎瘋病暫歇，又變得慌張。
&esp;&esp;空中吹起一道柔軟的風，她飛到玄素身邊，化作一雙溫暖的手，將玄素抱在懷中。
&esp;&esp;玄素愣了愣，竟然落出淚來。
&esp;&esp;“小妹，”玄女說，“這世上沒有誰可以真正陪伴誰。”
&esp;&esp;“父親和母親是至親，也是摯愛，尚且不能攜手一生，我們如何能？”
&esp;&esp;“阿母陪不了你，阿父陪不了你，我，也一樣。”
&esp;&esp;玄素抓住無形的風，說：“你可以。”
&esp;&esp;“你可以！”
&esp;&esp;玄素只想要一個肯定：“對不對？”
&esp;&esp;“小妹，”玄女捧著她的臉，看著她總是落不完的淚水，嘆道，“你該長大了。”
&esp;&esp;玄素崩潰地將臉埋在手中，哭道：“我不想長大。”
&esp;&esp;她活了那麼多年卻還像個無依無靠的小孩子，在空寂的宮殿裡哭哭啼啼，然而慈愛的女媧也好，溫和的伏羲也罷，如今，就連一直陪伴在身邊的姐姐也即將壽終離開自己。
&esp;&esp;她將在這世上成為真正的、獨立的個體。
&esp;&esp;真正自由，然後，真正孤獨。
&esp;&esp;這便是她無法面對的長大。
&esp;&esp;玄女哄道：“將雲華的女兒還給那個孩子。”
&esp;&esp;“我不。”
&esp;&esp;“聽話。”
&esp;&esp;“你不是要我長大嗎？”玄素強詞奪理，“誰長大了還對姐姐言聽計從？！”
&esp;&esp;空中傳出玄女的嘆息，不過一會兒，玄素曾經座下的青色蟒蛇背叛了它的主人，爬到屋頂旁，張開嘴，將肚子裡安放的楊嬋吐了出來。
&esp;&esp;哪吒瞪大眼睛，失而復得，他緊張地將楊嬋緊緊抱在懷中，他不敢抱的太重捏碎了楊嬋，又怕太輕了抱不住她讓她摔下去，於是在這一輕一重之間，掙扎的雙臂微微發抖。
&esp;&esp;那陣風又飄到了楊戩身邊，停在楊戩身前好一會兒，楊戩一動不敢動，過了許久，才聽玄女帶著懷念一般的語氣說：“你長得很像昊天。”
&esp;&esp;楊戩一頓，又聽她說：“那年，昊天闖入西崑崙遍體鱗傷，抱著襁褓中的雲華，跪在女媧宮前數十日，幾乎死去，才等到我開門。”
&esp;&esp;那時，玄女站在高高的女媧宮前，俯視著這個曾經高傲的少年，見他低下頭顱，抱著襁褓中的嬰孩兒，在大雨中，幾乎快要死去，她注視良久，才肯下臺階，牽扯這一場因果。
&esp;&esp;昊天跪在宮殿前，聽到動靜，緩緩抬起頭，金色的眼眸中蘊著濃的化不開的恨意，嘴上卻用極其卑賤的語氣懇求玄女收留雲華。
&esp;&esp;他還年輕，不懂得收斂帶著恨意的目光。
&esp;&esp;玄女沒有接過雲華，她高高在上地俯視著這個高傲的少年，問：“你恨我嗎？”
&esp;&esp;昊天張開乾澀的嘴唇，撕開了嘴邊的死皮，嚐到了嘴邊的血味，他低下頭，說：“您糾正了九黎的錯誤，挽救了三界蒼生，我怎麼會恨您？”
&esp;&esp;他木著一張臉，面無表情地歌功頌德：“我感謝您的恩德。”
&esp;&esp;玄女說：“我想聽實話。”
&esp;&esp;昊天干澀的嘴唇微微動了動，似乎想露出一個笑，但他太恨，渾身微微發抖，蓄勢待發，幾乎要當場斬下仇人的頭顱，這樣的恨意讓他無法討好的笑出來。
&esp;&esp;不過，在九黎囂張跋扈的這些年裡，他也沒學會如何諂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