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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我不想殺你，我沒有恨過你，”天尊怔怔地看著他的模樣，快要瘋了，“我沒有怪過你。”
&esp;&esp;“我知道，”通天說，“這世上從始至終只有你會真正承認我的存在。”
&esp;&esp;就如這世上只有通天能一次又一次地回應天尊的困頓一般。
&esp;&esp;天尊的眼眶紅了。
&esp;&esp;“玉清，我沒有否認過你的想法，但是，闡截早已不只是我們的大道了，它們屬於太多人了，你不是大勢，他們才是。”
&esp;&esp;“闡截之間只有勝負，沒有和局，就算合流了，也照樣會鬥個你死我活，除非你真的把人殺光了……可若真的是那樣的話，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esp;&esp;“玉清，現實一點的路是……讓一邊贏，”他說，“我欠你的，我讓你贏吧。”
&esp;&esp;他看著天尊，頭一次在認輸這件事上坦然而誠懇，他笑著說：“我認輸了。”
&esp;&esp;“不算。”天尊甩掉了通天的手，手顫抖著蓋住了他的傷口，但他的氣息與通天相剋，他越努力，通天，不，混沌死的越快。
&esp;&esp;最終，他手足無措，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通天倒在變得虛無的戰場上。
&esp;&esp;通天看著被混沌之氣侵蝕而變得一無所有的戰場，難過又欣喜，他說：“我將揹負你所有的罪孽，你以後帶著重回正軌的闡截二教往前走吧。”
&esp;&esp;“不，不對。”
&esp;&esp;天尊跪下來，通天身上貫穿的寒劍被他生生折斷，他將通天背到背上，艱難地站起來，然後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嘴裡喃喃：“不對。”
&esp;&esp;這不是他要的圓滿。
&esp;&esp;通天這副軀殼裡的混沌之氣慢慢在寒氣中消散，而他軀殼也接受不了這樣的重傷，身體開始慢慢發冷，發僵。
&esp;&esp;天尊還在說：“不對。”
&esp;&esp;這不是他犯錯也要祈求的從頭再來。
&esp;&esp;一半的天在白晝時陡然陷入了漆黑，天上忽然飄起冰冷的雪。
&esp;&esp;天尊年少時背過他很多次，但大多數通天都不記得了，印象深刻一點的是崑崙山的那次，希望渺茫成那個樣子，年少的他還非得揹著通天走過那麼遠的路，通天在這時候才能明白，在一開始最希望他活下去的就是元始天尊。
&esp;&esp;在他的未來裡，通天永遠是好好活著的。
&esp;&esp;可是……混沌不該留在這對他而言格格不入的人世間。
&esp;&esp;“師兄。”通天忽然喊。
&esp;&esp;天尊這修行的一路，三尸一直復生、一直糾纏，這些年早已在悄無聲息間漫過了他的心智所能容納的界限，讓他病入膏肓，無藥可救。
&esp;&esp;可是這聲“師兄”又奇蹟般地將他從難以自拔的崩潰中拉了出來。
&esp;&esp;他停在了原地，發現這天因為他竟然莫名其妙下起雪來。
&esp;&esp;“師兄，”通天說，“我這輩子其實沒那麼自在，不過是得過且過罷了。”
&esp;&esp;天尊低聲問：“那你什麼時候自在？”
&esp;&esp;通天先是笑了笑，然後悵然地說：“跟你在崑崙山，在人間的時候最自在。”
&esp;&esp;“師父說，師兄就是沒有血緣的哥哥，我知道，”他眼中落了淚，“你會永遠為我兜底。”
&esp;&esp;“承諾也好、崑崙山大劫也好、師父的死也好，真的對不起。”他語氣艱澀地說，“我毀了你。”
&esp;&esp;通天怎麼會不知道天尊難斬的三尸，他就是罪魁禍首。
&esp;&esp;“師兄，”他埋在他的肩膀上，哽咽道，“你這病到底什麼時候能好啊？”
&esp;&esp;天尊溫聲道：“會好的。”
&esp;&esp;“等我們回家、回崑崙山，一切都會好的。”
&esp;&esp;“回不去，”通天說，“我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