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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幾個敞頭露腳的大漢抬著一具巨大的龍王神像，與巫師一同登場，巫師穿著形狀奇怪的蓑衣，身後跟著數名少年，他們手中拿著石罄，邊敲邊唱：
&esp;&esp;“小人求雨，萬民得濟；”
&esp;&esp;“神靈慈悲，賜雨溼地；”
&esp;&esp;“生靈獲救，雨住水乾；”
&esp;&esp;“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esp;&esp;一遍唱完，晴朗了許久的天空陡然間生出了巨大的黑雲，一片結著一大片，在遼闊的蒼穹之上轟隆作響，一道明雷劈下，閃出的形狀彷彿一頭巨龍。
&esp;&esp;人們不覺得害怕，反倒感激涕零，那一群麻木的人一個接一個跪了下來，匍匐在地上，恭迎著東海龍王降臨。
&esp;&esp;萬人坑還在陸續死人。
&esp;&esp;楊嬋垂眸執燈的樣子閃現到眼前，她那半罐子靈力灌進了那些註定死去的人身上，她總是在這些無關緊要又毫無意義的事上掏空自己的靈力。
&esp;&esp;哪吒不理解，更不明白。
&esp;&esp;他是天生殺星，仙、妖、凡，手裡的性命不知凡幾。
&esp;&esp;可在此刻，看著這一場盛大的“葬禮”，楊嬋無意中種下的因果，讓他在剎那間學會了慈悲。
&esp;&esp;蒼穹之上的烏雲埋進了哪吒的心中。
&esp;&esp;哪吒抬頭望向黑沉沉的天空，抿著唇，一言不發。
&esp;&esp;玉琮緊緊抱住他，不敢說話。
&esp;&esp;坑中的人還在陸續死去，他們的血，沿著早就鑿出來的小渠匯入寬闊的東海中，那座高大的龍神像，被他們捧著，順著血流向的方向，載著小舟，在一遍又一遍求雨聲中被請回了東海去。
&esp;&esp;天上的雷聲不絕，卻始終沒有降下雨來。
&esp;&esp;“哪吒。”忽然有人喊他。
&esp;&esp;哪吒循聲看去，瞧見了李靖。
&esp;&esp;李靖手裡拿著書簡，見他來了，將書簡交給附近計程車兵，皺著眉朝哪吒走去，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esp;&esp;哪吒走前說要暫時回山，當夜陳塘關便大亂，緊接著太子出事，李靖忙得不可開交，差點忘了他這個讓人頭疼的兒子。
&esp;&esp;哪吒轉過眼，看向腳下的萬人坑，李靖一頓，臉上的沉痛之色極快閃過，他彷彿在掩蓋些什麼，在訴說這場殘酷的刑法之前，想要狀告他們的罪孽，他道：“這些是叛亂的戰奴，前幾日陳塘關正因為他們大亂，釀成了大禍。”
&esp;&esp;哪吒不關心他們的罪孽，他問：“這是在做什麼？”
&esp;&esp;李靖道：“你不知道？”
&esp;&esp;“立春剛過，如今是二月初二，正是春祭的日子。”春祭。
&esp;&esp;“去年大旱，莊稼歉收，災禍四起，大家在祈求龍王，期盼來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esp;&esp;哪吒抬頭望著天上的雷影，問：“那這雨落下來了嗎？”
&esp;&esp;李靖嘆了口氣，道：“希望它能早日落下。”
&esp;&esp;哪吒嘴角微微勾起，又很快放下，他轉身就走。
&esp;&esp;李靖看著哪吒的背影，問道：“你要去哪？”
&esp;&esp;“找人。”
&esp;&esp;楊嬋嗎？
&esp;&esp;李靖皺起眉，念起他眼中的狐朋狗友，朝哪吒喊道：“現在陳塘關不得隨意出入，你回家後不要亂走！”
&esp;&esp;哪吒沒有迴音。
&esp;&esp;李靖頭疼不已，轉過頭，看向春祭現場，又不得不放下哪吒，轉身投身於繁忙的事務之中。
&esp;&esp;哪吒走出陳塘關外，先是將玉琮送到了安全的地界，囑託道：“陳塘關時局動盪，你早點回去，不要到處亂跑。”
&esp;&esp;玉琮想要反駁，哪吒抵住了他的額頭，又說：“你一個凡人能做什麼，老實回去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