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昌紫雲酒樓。
三樓包廂內。
兩個文士對席,
一個姿容俊美,儀態端正;另一個卻是不拘小節,叉腿而坐。
“郭奉孝,主公前方戰事吃緊,我需得統籌補給,哪裡有時間在這裡與你飲酒?”
“哈哈哈,此番我們與袁紹對敵,主公有勝無敗,文若莫要著急。”
這兩人正是曹操麾下兩大謀士,郭嘉和荀彧。
荀彧奇道:
“你那十勝十敗之論難道不是鼓舞主公斗志的?怎麼連你自己都信了?袁紹勢大,豈是輕易可以打敗的?”
郭嘉笑道:
“文若啊,你竟然以為我那只是說說的?枉我們多年好友,你難道看不出來我說的句句屬實嗎?
袁紹與我們主公相比,就如地上的蜒蚰與天上的雄鷹,如牆角的泥屑與房上的棟樑,天差地遠,天差地遠吶!”
荀彧搖頭:
“奉孝,孫子曰: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怎麼到了你這裡,就好像兒戲一般?”
郭嘉沒有回答荀彧,而是端起桌上酒樽,呡了一口,隨後搖了搖頭,
“這紫雲樓什麼都好,就是不賣海昏燒酒,實在令人不喜。喝過了海昏燒酒再看這濁酒——寡淡無味,著實寡淡無味啊!”
荀彧嘆了一口氣,他怎麼就交了郭嘉這樣一個朋友。
卻聽郭嘉說道:
“就如同這酒水之比,一杯濁酒和一杯海昏燒酒,不用飲,只需觀其色,聞其味便可知酒水優劣,主公與袁紹就是這般,一目瞭然的事情,有什麼好擔憂的?”
荀彧點點頭:
“此言倒是不假。不過要勝袁紹,需得我們群策群力,不能有絲毫懈怠,方能成事,你啊,還是趕緊前往官渡,替主公出謀劃策吧!”
郭嘉哈哈一笑:
“袁紹賬下謀士雖多卻不能盡用,田豐被囚,而許攸、郭圖之流,勾心鬥角,審配、沮授雖有大才,卻不被採信,主公智謀卓絕,僅一人足矣,嘉何須前往?”
荀彧苦笑,
“你啊!也只有主公這等大度之人才能容你。
說罷,把我特地叫出來肯定不只為喝酒,到底什麼事情?”
郭嘉舉起酒樽,大大飲了一口,
“文若,這海昏燒酒出自誰手你可知道?”
“知道,乃是前吳侯孫策之子孫紹。”
“你怎麼看這個孫紹。”
“名過其實。那許靖評孫紹‘少年英傑,四百年無出其右者’,實在太誇張了些。以我看來,這孫紹計襲荊州軍,又作了一首《觀滄海》,只能說他有謀略膽識,兼備了不俗的文采,但還達不到獨步四百年的程度。”
郭嘉笑道:
“孫紹不過八歲,你我八歲的時候還在先生那裡苦讀,嘉倒是覺得那孫紹在八歲就能有這樣的表現,屬實難得,更何況他能釀出海昏燒酒來,這點嘉是萬萬做不到的!”
荀彧手指郭嘉,笑道:
“會釀酒才是你看重他的原因吧!”
郭嘉搖頭,
“不然。我和你提這孫紹,是因為探子來報,十天前孫紹在徐州出現,往許昌趕來。”
“孫紹要來許昌?對了,你的探子又如何識得孫紹?”
“憑玉識人,那孩子可戴著他父親留給他的玉佩,而孫策名聲響徹天下,他隨身玉佩所識者甚多!”
荀彧正色道:
“奉孝,你不會無的放矢,告訴我,你想要做什麼?”
郭嘉回道:
“難道你就不想認識認識這個四百年難得一見的少年英傑嗎?”
荀彧皺眉:
“彧公務繁忙,哪裡有閒暇關注一個小小少年?”
郭嘉笑道:
“這關係到主公將來南下,文若真的不想認識一下孫紹嗎?”
荀彧眼睛一亮:
“你是說……?”
“不錯,主公擊敗袁紹是早晚的事情,屆時北方平定,自然是要南下的。荊州劉表、益州劉璋,冢中枯骨也,唯有江東武德充沛,不好對付。
若這孫紹能力出眾,未必不能成為主公手裡的刀。
孫紹有老臣相助,但那孫權卻有自己的班底,
屆時兩虎相爭,引得江東大亂,我們便能趁虛而入。”
荀彧飲了一口酒,沉思半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