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芙蓉……”李生握起了白芙蓉的手,“今晚,你就交給我吧。”李生說得有些動容。
白芙蓉聽著他說“交給我吧”,那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著,分不清是李生的還是她自己的,那夜,她輕解衣衫,夜月一簾幽夢,春風十里柔情,誰能抵得住她身子骨的豔麗綺靡,自此,李生夜夜不思歸。
故事最怕好景不長和東窗事發,密謀了良久,白芙蓉和李生約定在六月初七子時從後院翻牆而出,離開北京城,一路向南。
只是那一晚,白芙蓉等到的不是李生,而是和珅和兩個親信,和珅沒有聲張,只是使了個眼色,兩個親信把白芙蓉帶到暗室。
白芙蓉從來沒有來過這個地方,暗室裡各種行刑的工具,她從沒見過原本無罪的木頭鐵器竟然能被製造成各種形狀的刑具,每一個都觸目驚心,她不知道這些東西是怎麼用的,但是知道肯定沒有一個人能從任何一個刑具上活著走下來。
白芙蓉驚慌失措,下意識捂住了肚子,像受驚的小鹿一樣,還沒等她平靜下來,李生被押了進來。
“和大人饒命!和大人饒命!”
李生一進門就撲通跪在了地上,響頭嗑了一個又一個。
白芙蓉剛想過去攙他,李生一個手指伸過去,怒目斥道:“就是這蕩婦!這蕩婦勾引我的!與我無關,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和大人的事情,望和大人饒命!”
李生說得青筋暴起,目眥盡裂,白芙蓉聽得如晴天霹靂,就在這一刻,她從姑娘一下子變成了蕩婦!
她不明白,曾經在戲臺上,在屏風後,她怎麼從他嘴裡、身子下的可人變成蕩婦了?
說什麼芙蓉不及美人妝,她怎麼能相信一個道貌岸然的男人說的話呢?
白芙蓉看著跪在地上的李生,一仰一跪像一條圈養的狗,頓時心寒至極,她想起他曾經在她身上起伏聳動的樣子,跟現在一樣,都像畜生。
她才明白原來他只是饞她的身子,根本沒有什麼真心真情。
白芙蓉不禁冷笑一聲,眼底血色湧起,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真心錯付,白芙蓉死了愛人的心,但她又不能死。
和珅走過來抬起白芙蓉的下巴,“芙蓉,我這輩子最恨被人揹叛,我這麼寵愛你,你還不知足!”
還沒等白芙蓉說話,李生跪著爬過來:“和大人,我絕對沒有背叛你,和大人饒命……和大人饒命……我願意做牛做馬報答大人……和大人饒命!”
白芙蓉只覺得好笑,原來覺得儀表堂堂高大威猛的人一下子就矮了下去。
白芙蓉自知百口莫辯:“大人,我願意聽候您的發落,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只是芙蓉有一事相求。”
李生頓時一個激靈,唯恐白芙蓉請求和珅處置他。
沒想到白芙蓉不是為李生求生或求死,也不是為了自己。
“大人,我已經有了鈕祜祿家氏家族的孩子,能否讓賤婢生下孩子再謝罪?畢竟他是您的親生骨肉!”
白芙蓉知道自己命賤,和珅看不到眼裡,碾死她像碾死螞蟻一樣簡單,但是虎毒不食子,和珅這個事兒要掂量掂量。
和珅聽後眼神中果然有了一絲鬆動,大家族都希望人丁興旺,和珅雖然有眾房妻妾,但留下的子嗣並不多,正妻馮繼文40多歲還為和珅生下一個兒子,和珅老來得子喜不自禁,但這個兒子也不幸夭折了,只剩下豐紳殷德。
和珅眯了眯眼睛,又看了看跪在地上嚇得哆哆嗦嗦的李生:“我怎麼確定這孩子是我的?”
“大人大可以等孩子出生之後滴血驗親!如果是大人的骨肉,芙蓉一個人謝罪,如果不是,我們母子的命也都交到大人手上!”白芙蓉說得慷慨激昂,嘴唇止不住地在顫抖。
因為她在賭,賭腹中孩子的命!
和珅還在猶豫,其中一個親信在和珅耳邊耳語一番,不知道說了什麼,和珅臉上的肌肉微微顫動。
“好,就按你說的,我等你十個月,到時候……休怪我無情!”
白芙蓉聽到這一句,僵直的身子一下子垮了下來,她急促地呼吸,彷彿落水後剛被打撈出來。
和珅給另一個親信一個手勢,白芙蓉被帶了出來,她踏出暗室時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李生——他還不如一條狗。
“和大人……和大人……饒命……我……啊……”
暗室被關上的一剎那,白芙蓉聽到李生嗚咽一聲後再沒了聲音。
她心如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