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之後,潘曉晨一直惦記著五瘊子的事情,但是自己的力量實在太小了,該怎麼拔除這顆毒瘤呢?
眉頭深鎖的潘曉晨聽到琳達的高跟鞋在樓道里噠噠噠響起來,立馬下意識地直起腰,進入隨時待命的狀態,她豎起耳朵聽著,噠噠聲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如果慢慢消失,她才會長長吐一口氣,給緊繃身體的發條,悄悄鬆鬆綁,但這次高跟鞋的噠噠聲越來越近了,那意味著又有什麼任務來了。
琳達端著一杯濃郁的星巴克走進來,聲音在咖啡裡浸過,一下就能讓人甦醒過來:“潘曉晨到我辦公室來一趟。”琳達說完也不等潘曉晨反應,轉身頭也不回地去了她的辦公室,潘曉晨心裡一緊,立刻小跑著跟在後面。
“琳達……姐……”
“潘曉晨,我不是很喜歡你最近的採訪風格,你在看誰的片子,受誰影響了?”
琳達能把潘曉晨拉到辦公室說已經是給她面子了。
潘曉晨被她這麼一問,手心立馬出汗了,最近她確實在偷偷下功夫學習業務,因為她發現自己的對手都太強了,尤其是尤娜,已經敗給她好幾次了。
琳達說話向來直來直去,但她厲害的地方就是一眼看出問題所在,不是簡單地評判而是幫忙找出解決方案。
潘曉晨自我感覺透過學習能力提升得挺快,沒想到琳達會這麼問,她也只好誠懇地回答:“琳達……姐,我……我原來實在是太菜了嘛,採訪的時候我其實根本不會問問題,所以……所以我就學習了一些國外記者的採訪風格,比如義大利的女記者法拉奇……”
原本潘曉晨的風格是比較溫和的,偶爾文藝腔起來了,像抒情的散文,會讓採訪的節奏過於平緩,但在某種程度上,沒有衝突其實就沒有看點,觀眾喜聞樂見的是反轉再反轉,跌宕再跌宕。
而法拉奇呢,這個傳奇女記者採訪了很多國家政要,她的風格言辭激烈,提的問題很尖銳,用詞很潑辣,常常讓人下不了臺,潘曉晨急於轉型成長,最好的方式就是刻意模仿,甚至不惜激怒對方來暴露真相。為了讓自己記住,潘曉晨還在每次採訪提綱的的備忘一欄裡寫上:“不能再問那麼二的問題,再犀利些。”
琳達不耐煩地打斷潘曉晨:“這幾天有人給主編打電話說潘曉晨這個記者是你招的?眼裡快沒有人了,你明白我意思嗎?”
潘曉晨點點頭,確實是主編招的她,主編交給琳達帶她,琳達這意思是別給主編丟人。
“有個很有名的記者形容過採訪,她說就像在一個高崗上,記者和被採訪者都在月光下,各自提著一把刀,記者說:'拿銀子來。'對方說:'沒有。'記者再問,對方還是說沒有,兩個人僵持不下,最後記者趁對方打哈欠的功夫,朝他腰間一刀劈下去,那人衣衫盡裂但又毫髮無傷,記者要的就是腰間的那袋銀子,不是要他的項上人頭。”
這段時間,潘曉晨有種感受就是做記者講究真相,一切都可以成為工具,萬物由她驅使,當然有勝利的快感, 潘曉晨有時候覺得那就是短兵相接的江湖,每一次都是火花四濺,採訪完,潘曉車會有痛快淋漓的感覺,甚至她會在採訪完給同事發“贏了”兩個字,但也隱隱感覺到身上是有一種戾氣在的,哪怕是為了正義。
“你現在是左一刀右一刀的生劈,不是要銀子,是要命,知道什麼叫眼裡沒有人嗎?就是拿了話筒就不像本人了,有了傲驕之氣,有話筒不等於你有話語權,我知道你著急,你去模仿,不過你要從一個套路里走出來,不然你的江湖就太小了。”
潘曉晨一方面被這樣直戳內心有血淋淋的慘痛感,另一方面又慶幸有人能指點迷津,哪怕是當頭棒喝,總比自己走彎路好得多。
“曉晨,你要好好想想,到底什麼是真相,也不是所有疑問都會有答案,在這個過程中到底是想要雙方交戰上的贏,還是用人本主義去呈現人性的本來面目?也許想明白之後,你會有一些寬厚生出來,當然了,不是純想,你還是要上手去練,捷徑都是彎路,主編讓我提醒你,別偏航太遠。”
潘曉晨知道自己還差得遠,琳達這是在幫她往正道上引,琳達帶人是比較交底的,她才不怕教會了徒弟餓死師父,因為她知道她的角色和人脈在這個公司是沒有第二個人可以替代的,有能力的人也在默默佈局,哪怕不在晨E訊,還會有晨FGh訊等著挖她,當然她如果想自立門戶,這麼帶人也是可以帶走人的,就看她想不想了,不過這也講究眼緣和脾氣,雖然尤娜也在晨E訊,但因為尤娜飛揚跋扈,捧高踩低,琳達並不喜歡她,反倒很樂意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