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府的正廳內,氣氛凝重得仿若能滴下水來。葉景卿端坐於主位之上,面色冷峻,目光如炬,死死地盯著站在廳中的沈硯初,眼中的不滿毫不掩飾。
這些日子,他暗中差遣得力人手細細查訪,所獲的真相讓他憂心忡忡。
那天牢中關押的女子,時晚夏,竟是他的救命恩人。
湘王失蹤世間,他在被人暗算,流落於蒼炎山脈,幸得時晚夏冒險相救,悉心照料多日才撿回一條命。
這份恩情,他沈硯初銘記於心,時刻想著報答。可如今,事情卻朝著棘手的方向發展。
當今備受矚目的王爺,本就對時晚夏情愫暗生。
葉景卿瞧得明白,每次談及天牢之事,沈硯初眼中那無法遮掩的關切,還有那不經意間流露的焦急,都昭示著他的心思。
雖說如今沈硯初與自己的女兒葉溫姝有了婚約,這門親事更是陛下親自賜下,旨在拉攏葉家與王府,鞏固朝局。
可葉景卿一心護女,怎願見女兒捲入這紛繁複雜、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感旋渦之中。
偏生葉溫姝這孩子,心思單純,對沈硯初一片痴心,被這兩人的事兒迷了心智,作為她父親的苦口婆心、諄諄告誡,她全然聽不進去。
葉景卿瞧著女兒這般模樣,心中既疼又氣,無奈至極。
“王爺,雖然您與小女有婚約在身,不過,我女兒還是沒有出閣。”
葉景卿打破僵局,聲音低沉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為了她的清譽名節,斷不能與您一起離開!還請王爺恕罪。”
沈硯初身形微微一怔,他抬眼望向葉景卿,又側目看了看站在一旁默默垂淚的葉溫姝,心中知曉葉太傅所言不無道理。
他身為王爺,行事本就備受矚目,若貿然帶著未出閣的葉溫姝同行,定會給她招來諸多閒言碎語,毀其名節。
況且,當今陛下的決定,豈是他們輕易能改變的。這其中牽扯到朝堂各方勢力的平衡,萬一不小心,引火燒身,那可如何是好?
思慮許久,沈硯初才勉強同意。“葉太傅說的是,本王唐突了。”他微微欠身,算是致歉,隨後轉向葉溫姝,柔聲道:“葉小姐,你還未出閣,雖然我們有婚約在身,為了你的名節,還是在家中比較好!”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時姑娘那裡,本王也去探望過了,她沒什麼大礙。你可安心在府上待嫁,至於時姑娘,本王一定會想辦法救她。”
葉溫姝雙眼含淚,貝齒輕咬下唇,她心中自是想去看望時姐姐,可也明白此刻形勢艱難,強求不得。
她深知父親嚴厲,可父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她,不會害她。猶豫再三,葉溫姝還是乖乖地回到父親身邊。
待沈硯初離去,葉景卿輕撫女兒的秀髮,輕聲安慰:“姝兒,為父知道你心裡委屈,可這世道艱難,咱們行事不得不謹慎。”
葉溫姝含淚點頭,雖心中仍存一絲期盼,盼著沈硯初能早日救回時姐姐,與她共守婚約,可眼前的現實讓她只能將這份心思深埋心底。
沈硯初離開葉府後,心情沉重如鉛。站在府邸的庭院中,望著陰霾密佈的天空,滿心的疑惑與無奈。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陛下那道執意要斬殺時姑娘的旨意,究竟是出於何種考量。
時姑娘一介女流,手無縛雞之力,雖有滿腔才情抱負,卻從未行過傷天害理之事,怎就惹得龍顏大怒,落得這般絕境?
崔逸塵的母親,身為陛下的親姐姐,貴為長公主,平日裡端莊持重,即便心繫子女,也從不敢過多涉足朝堂紛爭。
她深知其中利害,稍有不慎,便是抄家滅族之禍。所以當沈硯初向母親探尋時姑娘之事時,母親只是搖頭嘆息,眼中滿是憂慮,卻一個字也不敢多說。
“硯兒,朝堂之事錯綜複雜,莫要深究,以免惹禍上身。”
母親的告誡猶在耳邊迴響,可沈硯初如何能眼睜睜看著時姑娘蒙冤受死?
然而,在這個男尊女卑觀念根深蒂固的時代,時姑娘的行為無疑是離經叛道。
她竟敢以女子之身,妄圖投身官場,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負,這在眾人眼中簡直是胡鬧。
沈硯初的三叔崔知浩,出身赫赫有名的清河崔氏,家族世代研習詩書禮儀,傳承百年,是朝堂之上不可小覷的一股勢力。
清河崔氏向來講究禮法,在他們的觀念裡,女子就該深居簡出,相夫教子,拋頭露面已是大逆不道,更何況涉足官場?
陛下得知崔知浩的所作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