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任由‘她’去嗎?”
北郡王洛予輕咳一聲,指尖捏著棋子斟酌著如何落下,似是閒聊一般問她。
“若他想,如何做也可以。”
女人神色倦懶,微微半闔著眸子,待洛予的棋子落下,她隨意落下一子,棋局的局勢瞬間劍拔弩張。
“嘖,莫非你們二人是磨鏡……”洛予調笑道,眸中卻帶上猛然的晦暗,“你我籌劃多年,莫讓‘她’壞了全域性,此人有墨家始皇的誓言在身,卻暗地裡偷偷助你,不忠不義——不可用。”
洛予對墨夷初帶著偏見。
這位幼年便出京,鮮少在京內出現的墨將軍,是敵是友尚未分清。
但‘她’暗地裡的動作太多了,偷偷追查攝政王截停了攝政王在地方貪汙的銀兩,又暗地裡殺了幾個攝政王重用的小將——
說好的墨家之人不可參與朝中爭鬥,如此可笑。
暗殺攝政王下屬與截停銀兩本就是她們要做的事情,卻偏偏被墨夷初提前一步,若是中間出了什麼披露,便是要有大亂子了。
洛予又落下一子,微微蹙起眉尖。
“無礙,他做事不會留下把柄……還能將水攪渾,何樂不為呢?”
洛雲雙的嗓音帶著微微的笑意,大抵覺得墨夷初也是個——滿口謊言的表子。
他曾經是如何說得來著?
他曾經跪在他面前,她的腳尖勾著墨夷初的下巴,而他眸中卻虔誠又淡漠,啞聲說著不行。
不可背棄墨家的祖訓,不可背棄墨家的誓言。
不然會變成墨家最噁心的孽畜倀鬼,墨家代代的忠義女娘會從地獄裡爬出來變成他的業障,將他拉入地獄。
又說願意為她而死。
自然,“表子”一詞並非貶義,她只是覺得男人那夜的表現確實不錯,近乎無助又熱烈地與她纏綿,最終癱軟地再也起不來身。
他說什麼?他說沒關係,末將可以忍受,不會壞掉。
如此浪蕩不知廉恥確實和表子相似。
口是心非也是如此。
不過說來也是在打擦邊球,截停的是攝政王暗地裡偷養私兵的銀兩,暗殺的是私兵的小將,倒是還能說上一句,是為了墨家。
“若是被攝政王察覺墨家參與其中該如何?”
洛予依舊不怎麼贊同,她微微蹙起眉尖。
“她定會提高警惕說不定會魚死網破——而且,你我血脈相融,盡數也有血仇在身,同盟無可爭議,而墨夷初有什麼?若‘她’背棄墨家誓言便是不忠不義,你如何敢用?”
洛予的疑問許多,多是再讓她多多考慮,就連棋局也因為她的情緒增上了些許雜亂。
她並不喜歡墨夷初。
洛雲雙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頓了頓,反問道,“你覺得墨鳳軍真的應該存在於這個國家嗎?”
“那是自然,平戰亂,御外敵,不參與朝中爭鬥,這才保了朝雲百年江山基業。”
北郡王似乎不解她為何提出這個問題。
“御外敵,平戰亂,吃著朝堂的軍餉卻對朝中爭鬥充耳不聞,哪怕世家與皇帝代代爭鬥,民不聊生,百姓流離失所也依舊不為所動——百姓活不下去殊死一搏,奮起反抗起義,卻被履行職責的墨鳳軍鎮壓下去,朝爭一日不平,家國一日不寧。”
女人淡聲陳述道,“自先帝起至今,起義大大小小有十又五件,盡數被墨鳳軍鎮壓。”
“百姓積壓困苦,世族皇權忙於爭鬥壓迫,而墨鳳軍的軍餉依舊在被穩穩供應,平戰亂,御外敵?”洛雲雙似乎嘲諷輕笑一聲,“若是普通的軍隊,哪個不可平戰亂,御外敵?”
“墨鳳軍成立的初衷只是為了不讓軍隊參與朝中爭鬥而影響國家基業,而此時恰恰相反,權臣當道,皇權困苦,墨鳳軍的作用只是把沒有兵權的權臣、帝王、百姓,困於這個嚴絲合縫的鬥獸場中,直到最後都精疲力盡,基業盡毀。”
“困苦的只是這個國家,極端壓抑痛苦的百姓,爭鬥不休的皇權世家——”
“若墨家兵權忠於皇權,洛氏三代困境自然早就可解決,若是帝王昏庸,兵權自然隨之衰弱,百姓藩王起義,天下局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戰亂之後,可成大合,大合之後百姓也可安居樂業一段時間。”
“若是分出勝負,總不該,百姓依舊被困在鬥獸場中,盡數力竭而亡……”
女人斂下眸子,遮住紛亂的思緒。
“就如你所說,墨家掌權者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