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達給李景隆解惑的同時,萬安宮中,朱家父子也在小聲談著他們父子之間的悄悄話。
“你們爺倆先吃著,鍋裡還有呢!”
郭惠妃親手端來一盤烙得外酥裡嫩的油餅,又捧了一大盆湯放在桌上,順手把在邊上把太監當馬騎的皇孫朱允熥拉走。
刻意給朱家爺倆,留下說話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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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了,多吃點羊肉!”
桌上有剛烙好的餅,黏糊糊甜絲絲的囊瓜湯,幾盤小菜,還有一大盤手撕羊肉。
老朱把那盤羊肉推到朱標面前,“咱瞅你最近好像有點瘦了!”
說著,看著朱標的筷子,在盤子之中夾了一塊最小的羊肉,當即皺眉道,“你這個歲數,正是能吃的時候,多吃呀!”
說罷,筷子挑了一塊連肥帶瘦的羊肉,放在朱標的碗中。
而他自己,則是把烙餅捲了鹹菜,雙手捧著,重重的咬了一口。
吧唧吧唧幾下就吞下去,端起湯碗了小口的吸溜著。
“父皇!”
朱標眉頭輕蹙,好似有心事,慢慢開口道,“你給二丫頭的恩典,是不是太重了?”
吸溜!
老朱又喝口湯,放下碗,“這湯熬的好,香!”
說著,眉毛動動,繼續道,“你覺得給的重了?你呀,還是沒學會用人之道!”
“兒子是怕....”朱標沉吟片刻,“拔苗助長,畢竟二丫頭的歲數擺在那!給他這麼多的重擔,他德行不足難以勝任!”
“難以勝任不是德行不足,是才能不足!”
老朱吃著烙餅,糾正兒子,“啥是德?按那些遭瘟的書生說的,歲數大就有德?那不扯淡嗎?歲數大的沒德行的多了去了!”
“兒子不是這個意思!”朱標苦笑。
“咱知道你啥意思!”
老朱看了兒子一眼,嘴裡嚼著烙餅,“無非就是二丫頭年歲小,資歷淺....”
說著,一塊烙餅從老朱的嘴角掉落在桌上。
他渾不在意的撿起來,放進嘴裡,繼續道,“但現在除了他,你覺得誰能用?”
朱標微微錯愕,“滿朝文武都能用?”
“滿朝文武?”
老朱譏諷的笑笑,“哪個是自家人?”
說著,夾了一筷子糖蒜咯吱咯吱的咬著,“用人之道,就是要用人唯親!”
“不用他,用那些刀頭舔血出身的老東西?你還嫌給他們的少了是吧?”
“你說的滿朝文武當中,誰跟咱爺倆最親?你別跟咱說你妻族那些人.....”
“他們!”
老朱加重了語氣,“畢竟不是咱們的血親!身上,沒有咱們老朱家的血!”
聞言,朱標沒有反駁,只是低頭苦笑。
“你別不服!”
老朱又拿了張烙餅,撕巴幾下泡在湯裡,繼續道,“你讀那麼多書,自然知道,古往今來歷朝歷代的外戚,既要用又要防!”
“給的權力太大不行,不給也不行!”
老朱又道,“而且你妻族那幾個.....”說著,頓了頓,看一眼朱標,“軍中的牽扯,太深了!”
“父皇!”
這話說的太重了,朱標忙道,“您是知道的,他們對咱家一向忠心!”
“忠心這倆字,最他媽不靠譜!”
老朱哼了聲,“現在忠心,將來呢?咱也不是猜忌,而是就事論事。為君之道,防微杜漸未雨綢繆,你老師沒教過你?”
朱標再次低下頭,心中有些不認可,但依舊沒有反駁。
“咱知道你心裡不服氣!”
老朱三兩口把碗裡的吃食吞下去,又塞顆糖蒜進嘴,“你想過沒有,假如...咱說假如,有一天他們犯了錯,你要收拾他們,先不說你能不能下得去手!”
“光是那些盤根錯節的關係,你處理起來,難不難?”
忽然,朱標筷子一頓。
抬起頭,有些迷惑的看著他老子。
雖然他老子口中說的是假如,可以他對他老子的瞭解,他老子壓根就不是隨口說假如的那種人!
老朱面對兒子的目光,倒是十分坦然,“胡惟庸的事....牽出的那些人,到現在都沒殺乾淨!”
“咱這樣的皇上,都得小心的慢慢的處理!你呢?你咋弄?”
“跟你身邊那些人比起來,二丫頭....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