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公開的場合,對著孩子亂髮脾氣,算什麼英雄?
有膽量,就去對著長輩大聲抗議!
屠蘇燁即使再有肆無忌憚的膽量,也不敢在祖父面前放肆,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氣,面部扭曲,憤然甩手,憤然關門,彷彿要將所有的怒氣都關在門後。
屠蘇霆輕聲嘆息著跨入了屋內,顧玥萱已經蹲在盛滿清水的盆邊等候屠蘇博,溫柔地提醒道:“熱水已經為你準備好了,你難道不打算先去清洗一番嗎?”
屠蘇博神情專注地挑選著那些枯黃的韭菜葉,語氣平靜地回應:“暫且不必。”
“今天不是輪到三嬸負責做飯嗎?怎麼換成你出來了?”
屠蘇博邊往灶火中添了幾根乾燥的柴火,邊漫不經心地詢問。
“三嬸考慮到我體力不濟,所以與我交換了一下工作,給了我一個較為輕鬆的任務。”她解釋道,言語中透露出一絲輕鬆。
與揮舞鋤頭相比,烹飪自然要輕鬆得多。
屠蘇博應了一聲,似乎並未流露太多情感,他將蔬菜洗淨後,便準備去更換衣服,而身後卻跟著一個好奇的小影子。
屠蘇旻旭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疑惑地問:“大哥,‘君子遠庖廚’這句話究竟是什麼含義呢?為什麼二叔也這麼說,孃親也是這樣講的?”
屠蘇博的手突然停頓了一下,溫和地問:“是母親親自告訴你的嗎?”
屠蘇旻旭似懂非懂,撓了撓後腦勺。
事實上,母親很少直接對他講述這些,基本上,他只是無意間聽到母親在獨自沉思時低語。
屠蘇博略加思索後,便開口詢問:“母親在你大嫂面前提及過這事兒嗎?”
屠蘇旻旭斜著腦袋,沉思了良久,然後認真地搖了搖頭。
“不曾。”
“那便無礙。”
屠蘇博輕撫他的小腦瓜,溫言細語道:“所見生命之誕生,便不忍目睹其死亡;耳聞動物之聲鳴,便不忍品嚐其肉身。此乃‘君子遠庖廚’之寓意。它告訴我們,真正的端方君子應懷有一顆仁慈之心,將充滿殺戮與血腥的廚房置於遠離之地,以免血氣沾身,損害了自身的品德修養。”
他的語調忽然轉變,語氣變得堅決:“然而,這番話實則並不妥當。”
“試問,如果沒有生命的消逝與血肉的滋養,又怎會有人間繁華與煙火氣息?既然我們依賴於血肉為食,便不能指責對大自然的殘忍與無情。”
“再者,你認為咱家的廚房是一個令人畏懼、需要避開的場所嗎?”
屠蘇旻旭正值食慾旺盛之際,想也不想便搖頭:“廚房裡有好吃的!根本沒有什麼恐懼之處!”
“這就對了。”
屠蘇博微笑著解釋:“廚房是五穀雜糧的匯聚之地,也是人們得以飽腹生存的保障,因此,我們無需將其視作需要刻意躲避的所在。”
“旻旭你雖年幼,但已有小男子漢的氣概。男兒無論年紀大小,都應銘記在心:不可在弱小者獨處時置若罔聞,不可在家人需要援手時袖手旁觀。因此,你去助嫂嫂準備晚餐,旻洋與燕婷的挺身而出,同樣無可厚非。
這個家庭中,無需那些束縛精神的瑣碎家規。
這番道理對屠蘇旻旭來說,未免過於晦澀難懂,他聽後僅是迷惑地搖了搖頭。
屠蘇博並未期待他能完全領會,匆匆整理完畢後,便牽著旻旭向外走去。
此時,顧玥萱正在灶臺邊揉麵。
家中可供烹飪的菜餚並不多,關鍵是主食要充足,因此今晚的餐桌主角是韭菜盒子與白米飯。
屠蘇博走至灶臺邊,自然而然地接過了玥萱手中的面盆。
“讓我來。”
顧玥萱將面盆交給他後,便轉身著手洗米,開始了燜飯的準備工作。
“孩子們,這裡無需你們插手,都去旁邊玩耍吧。”
她輕柔地將幾個好奇心勃勃的小屁孩從籃子旁驅散,隨後將籃中的物品全都傾倒進篩子裡。
屠蘇博手法嫻熟,力道適中,單手揉麵如同行雲流水,毫不費勁。
他轉過頭來,目光偶然一瞥,驚訝地脫口而出:“這茄子是打哪兒來的?”
那片長久被遺忘的菜園,如今已被精心翻新,每一寸土地都透露出生機。
顧玥萱的眼睛猶如獵豹般敏銳,任何能端上餐桌的食材都未曾逃脫她的法眼,然而在這批收穫中,卻找不到如此鮮嫩欲滴的大茄子。
顧玥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