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的大小事務都無法逃過老祖父敏銳的目光,屠蘇旻飛也沒有打算隱瞞。
他放下碗,在老夫人暗示提醒的眼神中,坦然說道:“昨夜,母親得以大嫂的及時救援,僥倖逃過一劫,幸虧大夫說只需好好調養一段時間即可康復。只是關於父親……”
他眼中閃過一絲無奈,眉梢微蹙,嘆息道:“祖父,父親心中焦躁不安,與母親的關係也日益緊張,如此下去,我擔心會發生不測。”
老祖父的目光落在不爭氣的次子身上,眼中陰霾漸濃,彷彿烏雲籠罩。老夫人急忙出來打圓場,語氣中帶著幾分慰藉:“旻飛,你父親只是一時迷惘,哪裡像你形容的那麼嚴重?”
“他……”
“一時迷惘?”
老祖父冷笑一聲,諷刺地說:“我觀察他心懷不滿的神情,恐怕與你所言並無二致。”
他斷然駁回了老夫人的辯解,雙目緊閉,語氣堅定:“他這樣下去決非長久之計,家族中容不得他這般放肆。”
屠蘇旻飛看準時機,不顧老夫人臉色突變,平靜地開口:“我近日深思,覺得一家人不必全部侷限於這方寸之地求生存。若祖父不反對,我願與父親一同前往縣城,謀求一份差事。”
“前往縣城謀生?”
“正是。”
屠蘇旻飛坐直身子,繼續說道:“無論是酒樓飯館的賬房,還是私塾的教書先生,甚至是一些大戶人家的採買管事,種種職業皆可視為可行的出路。”
“這怎麼可以?”
老夫人情緒激動地反駁:“你說的那些不過是被驅使的下人,你父親怎能……”
“祖母,我也打算一同前往。”
屠蘇旻飛面不改色,堅定:“只要我們簽訂的是勞動合同,不涉及賣身為奴,轉換一種方式賺取薪酬又有何?”
老祖父有些猶豫不決,但屠蘇旻飛繼續說道:“祖父,炭業已經岌岌可危,即便熬過寒冬,開春之後也必須另謀生路。僅依靠大哥和大嫂的努力是不夠的,我也願意出一份力。”
薪酬的多寡暫且不論,他也不可能永遠屈居人下。
但此刻,他必須將這個失德瘋狂的父親帶離家族,以免他在家中引發更多的紛爭與災難。
老夫人面露強烈的反感,內心抗拒至極,企圖用微不足道的言辭來打消他的這一想法,然而她的話語顯得蒼白無力。
屠蘇旻飛尋求的並非她的首肯。
老祖父沉吟良久,終於無奈地閉上了雙眼,聲音帶著幾絲哀傷:“如此,確實讓你受委屈了。”
在家中務農經商務實而言,勉強算得上是擁有自己的門戶,但外出為人打工卻是另一番光景,不僅自由受限,更免不了要忍受種種磨難。
屠蘇旻飛卻只是淡然一笑,似乎對此毫不在意:“大嫂曾言,為生存而賺錢並不丟人,孫兒我亦不覺有絲毫委屈。”
只要生命得以延續,那麼所謂的委屈便無從談起。
在老夫人無果的掙扎和反抗中,屠蘇旻飛與老祖父終於達成了一致。
老夫人焦慮不安,找了個藉口匆匆追出,一把拉住屠蘇旻飛,不顧院子裡其他人的存在,語氣嚴厲地斥責道:“你這是在故意害你爹呀!”
“他怎麼可能……”
“他為何不能?”
屠蘇旻飛首次與老夫人發生爭執,年輕的他態度卻異常堅定。
“父親既然自詡才學過人,不應被埋沒在這荒野之中,那麼他必然能擔起更重大的責任。”
“既然祖父已經同意了此事,那我接下來會與父親商討,祖母無需過分憂慮。”
他言罷,不顧老夫人那陰沉的臉色,轉身徑自離去。
在一旁熬藥的屠蘇博目睹老夫人憤然離去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旻洋,你爹現在和你哥住在一起嗎?”
蹲在一旁玩雪球的屠蘇旻洋低著腦袋,悶聲回應:“是啊,我哥說不能讓我爹影響到孃的休息,讓我陪娘一起睡。”
屠蘇博拿起木棍輕輕撥弄著灶裡的木柴,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深意:“你爹就沒有反對嗎?”
屠蘇旻洋的面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僵硬,頭更低了一些,聲音也變得微弱:“哥哥說聽他的,我也不知道……”,他的話語在空氣中輕輕飄散,帶著一絲無法言說的無奈與迷茫。
屠蘇博嘴角勾起一抹難以捉摸的微笑,輕輕撫摸著屠蘇旻洋的小腦袋,語氣中透露出一絲淡淡的責備:“這冰冷刺骨的雪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