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之前換了幾波人才得以前進區區數十米的功勞,頃刻間蕩然無存。
鎮北軍好像有意不破壞攻城車,專門射人。
目的,就是為了不斷收割生命!
畢竟,攻城車壞了,還能再去做,人死了,就真的什麼也沒有。
“駕!駕!”
司馬翀聽到這麼大的動靜,早已在軍帳中待不住,不顧衛兵阻攔,騎著戰馬,前來戰場尋找完顏不破的身影。
兩人共事多年,幾乎幾個掃視,就於茫茫人海中發現了對方的身影。
“為什麼不退兵?退兵啊!”
司馬翀顧不得摔跤,躍下馬背,揪著他的衣領,鬼哭狼嚎,“你腦子壞了嗎?他們的命,不是命嗎?”
完顏不破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兩行清淚垂落。
他打過無數次險象環生的硬仗,甚至,隻身衝入了阿育王的象兵群中,斬了他的首級。
那時,他都未曾絕望!
可這一次……
“退兵啊!混蛋!”
司馬翀一拳砸在他臉上,憤怒咆哮,“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可完顏不破風雨不動安如山。
只是,嘴角勾起了一抹殘酷的冷笑。
“戰爭,哪有不死人的?他們的武器,總有消耗完的時候吧?我就不信,他們能夠把這十萬人,都給殺了?”
“如果都殺了,軍營中,還有十萬,可以補上!”
“你,你這個瘋子!”
司馬翀怒不可遏,試圖去搶奪虎符,其實,當飛入城內的達爾巴他們,沒有取得戰果時,這場仗,就不該再打下去。
因為,那就代表著鎮北軍有足夠的先進武器,應對突發的襲擊。
可司馬翀,終究只是一介文弱書生,如何能在一員虎將手中,奪得令牌呢?
“我沒瘋!”
“你還沒瘋?你信不信?只要我們兵員持續減少,不用鎮北軍動手,大姜和大周,就能吞了我們!你沒腦子嗎?”
司馬翀怒斥道,“難道,你沒看清楚嗎?人家是在利用我們,先讓我們蹚雷子,消耗鎮北軍的武器,他們好坐收漁翁之利!”
“知道又如何?我們能跟他們比?”
完顏不破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落寞中,是無盡的憂傷。
“人家家大業大,哪怕再不濟,也能苦一苦百姓,反正,他們中原王朝對付百姓,有一套。”
“奸其妻女忍,掘其祖墳忍,奪其土地忍,拆其房屋忍,喂其毒藥忍,把百姓都馴化成了一個個賤民,只要吊著一個口氣就成!”
“可我們匈奴呢?”
完顏不破仰天長嘯,“我們的人,忍不了啊!你知道,這一代的匈奴王,有多英明神武?我們完顏家,又為了匈奴統一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如果這場仗,不打了!統一的匈奴,就會瞬間土崩瓦解,再次淪為大大小小几十個部族,整日征戰不休,被你們南朝逐個擊破。”
“到了那時,我們就要亡國滅種了!”
“軍師啊!”
完顏不破拍著司馬翀的肩膀,涕泗橫流,“你看到的,是本將軍愚蠢到以卵擊石,可本將軍心中,裝著我們整個族群的未來!”
“連月乾旱,漠北荒草無數,連牲畜都在不斷死亡,若不是雁門關內有一線希望,本將軍何必如此大動干戈?”
“你現在,還覺得應該退兵嗎?”
“唉!”
司馬翀愣在當場,只覺得虎軀一震。
他向來,只以兵法論利害,卻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因素。
有時候,一時的利害,跟整個族群的存亡比起來,屁也不是。
“大王他知道嗎?”
“他能理解的!”
完顏不破仰頭望天,淚水自幹,過了這麼長時間,匈奴王還沒有派人來阻止,已經代表了他的態度。
再者,匈奴王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以他的個性,既然將兵權徹底交給了完顏不破,自然不會節外生枝,臨場變卦。
“好吧,你們匈奴人,真是一幫犟種!”
司馬翀苦澀一笑,“既然大家的命運都是繫結在一起的,那麼,我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我馬上抽調兩支軍隊,去防範大姜和大周,以防萬一!”
“好!”
完顏不破微微頷首,同時豎起了耳朵,仔細聆聽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