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年有些求助似地抓住蕭從鈺的手,後者附在他耳邊悄聲道:“殿下,別怕,這是蕭太傅。”
阿年朝著蕭瑾的方向望過去,輕聲開口:“蕭太傅好。”
蕭瑾連忙躬身,“殿下,這可使不得。”
阿年明顯有些無措,不知該如何反應,下意識想找納蘭鏡聞,可不知想到什麼,腿剛邁出一步又收了回來,半垂著眸沉默不語。
他的所有動作納蘭鏡聞都看在眼裡,她平靜地移開視線,也許是不想阿年被過多為難,代替蕭從鈺開口道:“我們這一路上遇到了刺殺,皇子殿下也因此受了傷,如今眼睛還未復明,所以需要蕭大人牽著。”
眾人一聽,有人露出來緊張的神情,她們怎麼可能不知道是誰一直在派殺手刺殺,蕭瑾臉色不是很好,吩咐身旁的人,“還不趕緊去找御醫,看看殿下的眼睛到底怎麼回事!”
說罷,她對著納蘭鏡聞笑了笑,“王爺,驛館已為您準備好,還請您移駕。”
沈惜冷銳的目光探究似地落在阿年的眼睛上,唇角掛著笑,眼底卻沒有半分笑意,漆黑的長睫下覆了層陰翳,她身旁的人似乎感覺到了她的不悅,皆戰戰兢兢地垂著腦袋。
阿年因為失明,所以五感被放大,察覺到一道冰冷的目光,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下一刻,納蘭鏡聞若無其事地站在了他身前,擋住了沈惜投來的視線。
被擋住了視線,沈惜對上納蘭鏡聞那雙如寒潭般深不見底的眸,唇角的笑意有一瞬間的凝固,又很快反應過來,揚起一個更大的笑容,“王爺,好不容易來一趟白及,臣定然好好招待您。”
“就由臣送您去驛館吧。”
納蘭鏡聞頷首。
“有勞。”
沈惜轉身帶路,卻在轉身的瞬間,臉上的笑容落下,眼底冰冷一片,納蘭鏡聞剛踏出一步,身後便傳來少年微弱的聲音。
“姐姐……”
納蘭鏡聞腳步微頓,卻沒有回頭,漸行漸遠,蕭從鈺心裡默默嘆了口氣,但比起之前,實在是輕鬆不少,抵達白及後,她也能稍稍放鬆些,至少沈惜還沒大膽到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行刺。
有些人當真是奇怪極了,明明想要謀權篡位,又不想揹負罵名,可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
蕭從鈺收斂了心思,對著有些失魂落魄的阿年道:“殿下,我們回宮吧。”
阿年不願給她們添麻煩,抿唇點頭答應。
……
納蘭鏡聞謝絕了沈惜的邀請,自己獨自待在了驛館,彼時她收到了鳳天皇宮的密信,看完信中內容,便隨手將信丟進了火盆之中,火光明滅,映在她的瞳孔中,晦暗不明。
傍晚時侍從前來敲門,說皇宮派人傳話,邀請她參加明日的大典,昭告天下恢復阿年的皇子身份,以及明晚的晚宴。
納蘭鏡聞表示知道了,等侍從下去後,便換了身輕便的衣服,從視窗探出頭看了看,周圍全是隱蔽在人群中監視的人,她一個使臣,竟然能讓人如此大費周章,還當真是榮幸。
她輕輕關上了窗戶,熄了燭火後,從側門的窗戶離開了驛館。
白及皇宮地形較為複雜,又已入夜,皇宮內燈火通明,若是尋常人來,怕是很快就迷失了方向,她身形如同鬼魅,在偌大的皇宮穿梭著,很快落入一個宮殿之中,只是這個宮殿外面站滿了宮人,皆低著頭,裡面卻略顯冷清,沒有半點聲音。
納蘭鏡聞眉心微蹙,身姿靈巧,從後面繞了進去,穿過層層屏障,抵達寢宮。
一眼便看見了蜷縮在床角的人,他抱著雙腿,呈一個保護姿態,頭埋在腿間,青絲散落在背後,一層單薄的布料掛在身上,看著瘦削極了,顯得無助又可憐。
納蘭鏡聞沒有刻意放輕腳步,腳步聲在宮中迴盪,卻並不明顯,床上的人很快有了動靜,他聲音低低傳來,“你們出去吧,本殿想自己待會兒。”
他聲音不大,有些啞,軟綿綿的,沒什麼威懾力,卻像是自己在心中重複過許多次。
腳步聲越來越近,他終於將頭抬了起來,眼尾卻有些紅,蒼白的唇略顯乾澀,漂亮的眉頭似蹙不蹙,朝著納蘭鏡聞的方向望過來,神情有些困惑。
“還有什麼事嗎?”
他禮貌詢問,有些茫然的模樣。
納蘭鏡聞站在他床邊,看著一下午不見,眼中卻像是失去了光芒的人兒,開口道:“我看外面的宮人手中提著食盒,今晚是不是還未用膳?”
床角落的人身體微僵,隨即露出不可置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