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秦月姝是被晃醒的。
地震了嗎?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喊了錦繡,但是喊了好幾聲都沒聽到錦繡回答。
秦月姝迷濛的目光逐漸清明,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在一輛疾馳的馬車裡,當即驚出了一身冷汗,嚇的急忙坐起來,抿著嘴唇掀開窗簾。
天光大亮,陌生的荒野急速倒退。
一匹馬忽然上前,與馬車並行,來人從視窗與她說話。
“世子夫人莫要害怕,我是太傅府上的侍衛。”
秦月姝看過去,想起來,先前去太傅府上赴宴時,曾看見此人跟在上官凌的身邊。
“你擄了我?”
侍衛並不尷尬,點頭道:“大人有些事情需要世子夫人幫忙。”
幫忙,這忙怕是會要她的命吧。
“你們家大人呢?”緊抿的唇扯開,秦月姝的聲音低啞,怒意透了出來。
侍衛恭敬的回道:“前面便是茶館,會停下來歇腳,夫人自會看見大人。”
果不其然,半柱香之後,拉著秦月姝的馬車停在了一家茶館門前,隨即馬伕將車門開啟,恭聲道:“世子夫人請下車。”
秦月姝抿著嘴唇下車,抬眼便看見上官凌朝著自己走了過來,一張剛正不阿的臉龐上滿是溫和的笑意。
像是一個慈祥的長輩。
可他半夜擄走自己的做法,著實不是好人能做出來的。
這個上官凌,跟她的女兒上官槿一個德行,表裡不一。
上官凌走到近前,看見秦月姝一張臉冷若冰霜,無奈的嘆了一聲,溫和的開口讓秦月姝跟他去茶館,他們坐下來說話。
秦月姝冷著臉跟在山觀凌的身後,進了二樓的一個雅間,店小二上了茶點以後退下去,這雅間內只有秦月姝和上官凌兩個人。
桌上的糕點泛著清香,但是秦月姝一點兒胃口都沒有,冷冰冰的對上官凌開口。
“我幫了太傅大人,太傅大人卻在夜間將我擄走,是不是太過分了?”
上官凌又是一聲嘆息,他的臉色很無奈,但唯獨沒有抱歉,“你是定則的女兒,在我心裡,也是將你當女兒看待,眼下不聲不響將你帶出來,也是萬不得已,月姝,從你能給我遞信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個忠心愛國的好孩子。
現在,我們的國家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身為東臨兒女,保家衛國是我們的天職,月姝,即便我不帶你出來,你也會主動站出來的,對嗎?”
對,保家衛國是天職,但是這份忠心憑什麼要陪葬在其他人的自私之下。
秦月姝嘴角扯出冷笑:“那楚墨對上官槿的愛意都是表現在臉上的,太傅大人為何不帶上自己的女兒呢?”
上官凌微微蹙眉,秦月姝以為這份不悅是被戳穿的心虛,沒料到……
“槿兒能身為我的女兒自然也有保家衛國的責任,並且她的責任更加重大,這楚墨配不上她出馬,田忌賽馬的道理不知你可懂?”
田忌賽馬她當然知道。
下等馬廢掉上等馬,這樣上等馬就是穩贏。
所以,在上官凌的眼裡,她是那匹下等馬,他的蹙眉是認為她不懂這些用人之道,瞧不起她一個內宅婦人。
倘若她這個下等馬能廢掉楚墨,世人便會稱讚他上官凌知人善任,卻沒人會可憐她一個有孕婦人慘死之事。
家國大義重要,但秦月姝做不到用自己的命卻成全一個表裡不一的外人,倘若這會兒這個位置上的是她的父親,她會義無反顧。
上官凌對她做的這些,說起來大義,實際卑劣至極,比起楚墨光明正大的壞,上官凌的陰險更讓她瞧不起。
但是秦月姝的憤怒並沒有表現出來,反而臉上露出幾分羞愧。
既然上官凌認為她是個無知的內宅婦人,那她就當個無知的內宅婦人好了,有了無知愚蠢軟弱的保護色,才能逃出上官凌的掌控,平安回到盛京。
上官凌看見秦月姝臉上的羞愧,露出幾分欣慰,“你爹是個重情義的,我就知道他的女兒不會孬,你放心,若是試探出那楚墨對你沒有感情,我定不會傷害你。”
秦月姝咬住嘴唇,讓自己的臉色三分猶豫三分害怕還有四分委屈。
太快的轉變,只會惹來懷疑和警惕。
果然,上官凌在看到她臉上的複雜表情以後,姿態更加鬆弛,拿出了上位者蠱惑人心的口舌。
“你若是為國捐軀了,你的夫君定會被朝廷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