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丫的肩頭,揹著揹簍。揹簍裡頭裝了不少草藥,草藥多得都冒出了簍子口。她走得臉頰紅紅的,一頭汗水。手裡拿著小帕子,一下一下地扇著風。看到林惜柔,田大丫高興地揮手,“林娘子!”林惜笑道,“大丫,這麼熱的天,你也去採藥?”她指了指路旁的大樹,“來,咱們到這兒歇下腳。”兩人在大樹下的陰涼處坐下。田大丫將揹簍拿到面前來,跟林惜柔說著今日的收穫,“看我挖的草藥。”林惜柔隨手翻了翻。發現大多是防風辛夷這些幾十文一斤的,也有半夏這種一百來文一斤的,更有幾百文一斤的蟬蛻。田大丫真是個精打細算的姑娘,挖的全是價格高的草藥。“現在正是收蟬蛻的時候,可以多收些。一斤要五六百文呢。”林惜柔指著揹簍裡的一把蟬蛻說。田大丫欣喜地點頭,“啊,這麼高的價錢啊。”“因為蟬蛻藥用價值好,一年就在夏天才有,蟬們還藏在高枝,難尋到,所以貴了。”林惜柔笑道。“嗯呢,我下回多采點。”田大丫笑眯眯點頭,頓了頓,她又說,“剛才我去你家,發現你不在,只有黑虎在家。黑虎真有意思,我說不餓,他非要我幫他吃飯。他說家裡的飯太多了,吃不完。”林惜柔笑起來,“確實做多了。木生和黑牛去了宋夫子家吃飯,可不就多了麼。”田大丫笑道,“也是呢。”林惜柔看著眼前陽光明媚的女孩子,想到田家人的安排,她心裡沉沉的。“大丫,有件事,你知道嗎?”她想了想,還是說道。田大丫見她笑容收了,一臉嚴肅,也不笑了,忙問,“林娘子,什麼事啊?”“我剛從你家出來,聽到你娘你奶她們說,要給你說門親事,是你三姑婆做的媒,說的是陳家七爺的孩子。”林惜柔看著田大丫的臉,斟酌著說。小姑娘的臉色,倏地變得煞白。唇角哆嗦著。“我才十三歲多半個月,他們就叫我出嫁?”田大丫說著說著,哭了起來。林惜柔握著她的手,“還沒有,並不是,說是先定親,事情還在商議中,並沒有定下來,你別哭啊?咱們還可以慢慢想辦法。”田大丫低著頭,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沒用的,去年的時候,我爹我娘就在打聽哪家的兒子到了說親的年紀,說要將我早點嫁出去。他們決定的事情,不會改的。不會只是定親,一定是直接出嫁!”“有這麼嚴重嗎?不會改嗎?”林惜柔握著她的手,又問。田大丫輕輕點頭,嘆著氣,“我不是兒子,他們不會讓我一直在家裡待著的。”如果真是這樣,林惜柔也不知怎麼幫她了。“那你打算怎麼辦?”林惜柔擔心地看著她。田大丫雙手絞著裙子擺,“我先回去求求他們。”林惜柔點了點頭,“也好,你先言辭激烈地拒絕,也別跟父母鬧得太兇,有什麼要幫忙的,來找我。”她擔心,田大丫鬧得厲害,田二兩口子會打田大丫。田大丫吐了口氣,抹掉眼淚站起身來,“林娘子,我得回去了。”林惜柔拍拍她的肩頭,“那好,你先回去,振作精神,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有解決的辦法。”
田大丫勉強笑了笑,“嗯,我知道了。”她朝林惜柔擺擺手,往家走去。林惜柔目送她走得看不見了,才回了家。院子門口旁,周黑虎在給院牆邊的菜苗澆水。他似乎心情愉快,一邊忙著,一邊哼著小曲。看到林惜柔回來,周黑虎笑著招手,“林娘子,我將碗洗了,地掃了,水缸裡裝滿了水,菜苗也澆了水。”林惜柔笑著道,“你今日怎麼這麼勤快?”周黑虎嘿嘿笑著,不好意思摸摸頭,“大丫說,勤快招人喜歡。”林惜柔本來是隨口說說的話,沒想到,周黑虎倒認真回答了。“大丫?”“哦,剛才大丫來過,我見她餓得急,將多的飯給她吃了,林娘子你叫我吃完兩碗飯,我哪裡吃得下啊。”周黑虎拍拍肚皮,“再吃就撐破了,可倒掉又可惜,就送給大丫吃了。”林惜柔這時想起田大丫的婚事。看田大丫的意思,十分反感家裡人將她說親到陳家。田大丫又時常跟周黑虎說話,莫非,這兩孩子互相喜歡?她朝周黑虎走過去,假裝看菜苗,問道,“黑虎,我剛從田家回來,田家要給大丫說親呢,聽說,是說到大丫三姑婆那家的一個男娃。”周黑虎的臉色旋即變了,愣愣問道,“林娘子,你說的是……真的?”“當然啊,我去田家的時候,親耳聽到的,大丫的娘,大丫
奶奶,還有她姑姑田四妮,還有她姑婆田陳氏,坐在一起說的,還問我親事好不好呢。”“那你怎麼說的?”周黑虎緊張地捏著袖子口。林惜柔輕輕勾起唇角,“我能怎麼說?我又沒見過陳家的男娃,我說說不好。”“那……田家將大丫的親事定了嗎?”周黑虎的臉色,依舊緊張著。“田家人同意了,就等陳家那邊同意,做媒的是大丫的三姑婆,她只是先兩邊通個氣,還沒有正式定親呢。”林惜柔說。周黑虎的神色,漸漸舒緩過來。他丟下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