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裳衣兩道彎月眉迅速一蹙,又泛回原來恬靜的額角去:“後來呢?”
“後來……魯大人又請我們去一趟,要我們不要告訴局主。”
高風亮聽到這裡,冷哼一聲,道:“鄭鏢頭有告訴我,我以為沒什麼,我從來不跟他們打交道,也不礙著局裡的人升官發財,便沒有細問。”說時心裡當然有懊悔當時為何不細詢個清楚。
“是,是……局主待我們一向情同手足。那天,魯大人說:“高處石下葬的時候,是不是叫人用殮布厚厚包著?”我們都說:“是呀”魯大人舒了一口氣道:‘總算有眉目了。”
然後叫我們掘出高局主的遺體,他要看一件東西,我們都猜是高局主身上雕的圖案,鍾副鏢頭說:‘老局主已下葬了七年,只怕已經腐朽了。”魯大人臉色不大高興的樣子說:‘要是遺骼爛了,就把那張裹屍布取出來!’”
“後來……”高風亮忽然截道:“鍾、鄭二位怎樣了?”
黎笑虹結結巴巴地道:“他們……他們得罪了魯大人,所以……”
高風亮大刀一擊,怒叱:“胡說!分明是他們不肯驚動爹爹的遺體,而遭姓魯的殘害!”
黎笑虹一見大刀揚起,失心慌地道:“不是魯大人,是李大人,是李大人——!”
高風亮叱問:“李鱷淚是怎麼冒出來的?說!”
黎笑虹苦著臉道:“那天晚上,連李大人也出現了,要我們去掘老局主的墳,我們都說不可以如此做,李大人說‘你們怕高風亮罷了,我保管教神威鏢局一夜間就散了……你們誰要當局主?’我們都堅拒,李大人一氣之下,就叫人把鍾、鄭二位鏢師殺了!”
丁裳衣冷哼道:“獨不殺你,只怕三人中只有你一聽有利可圖就心動了。”
高風亮仰天長嘆道:“為了鏢局,鍾應和鄭忠死得實在太慘了!”
唐肯一把揪他起來,責斥道:“是不是你加害了鄭、鍾二位!”
黎笑虹慌忙搖首,一口氣喘不過來。丁裳衣冷笑道:“算了,問他他也不會說。”
黎笑虹叫道:“我真的沒有殺……”
高風亮低叱:“你嚷嚷這麼響,是要樓上的人聽到來救你嗎!再叫,我先剁下你的舌頭來!”
黎笑虹登時為之噤聲。
丁裳衣問:“李鱷淚的方法,就是誣陷神威鏢局監守自盜?”
黎笑虹眨了眨驚惶的眼睛:“他沒有說。事後,我猜是這樣。”
丁裳衣又問:“外面伏有多少人?”
黎笑虹即答:“有數十名李大人的部下,李大人好像帶來了整百名高手,主要是為了應付明天繳稅期限已屆,生怕農民有異動,另外,也要監視這裡。”
唐肯笑道:“嘿,幸虧我們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來了。”
高曉心喜悅地道:“唐哥哥,你們是不是從……”
唐肯呵呵笑道:“是呀。”
高曉心一雙無辜而柔和的眼睛,深情款款的望著唐肯:“那麼,有沒有見到上次的死屍?”
唐肯怔了一怔,道:“沒有啊!”在這一怔間,他腦裡似乎某件事聯想在一起,但只是閃了一閃,仍是無法勾勒出是怎麼一回事。這種俗稱“靈光乍現”的意念在一些人身上,是常有的事,只是這剎間的“靈光”,是不是能夠捕捉得下來,化為清晰明朗的構圖而已。
第二章死屍的疑惑
高曉心和唐肯在說了那幾句他們因為共同經驗所以只有彼此才瞭解的話之時,丁裳衣用眼角迅速地眄了張曉心一眼,心裡不禁一聲讚歎:
這樣一個女子,並不高,發披肩,額前留著劉海,由於她臉兒十分白皙、肌膚就像初生的鵝蛋殼一般緊密。細緻而且弧度柔舒,從額到頰渾圓,頰以下靈而秀巧,黑的髮絲間隔露出搶鏡似的白,那黑顯得更黑,黑得像少年李白第一次醉後的狂草,隨時要跳躍而出、破空飛去似的,而臉蛋就是那小小的天空了。丁裳衣從來也沒見過幾絡劉海也有這樣活潑法。
劉海下的眉毛,細而貼,像剪好貼上去的兩艘彎彎的上弦月,笑時躍啊躍著,與劉海比話。眼睛也像上弦月,一樣是彎彎的、眼下浮浮的,夾著精靈黑得像漆過的橄欖核。整張臉都是笑意,都孕育著幸福,下巴尖尖秀秀的,這唯一的小小薄命在笑意裡也變成了薄倖。最搶眼耀目的是上排兩隻大兔子牙,白得青出於藍,像松鼠在啃木頭,一不小心把牙齒嵌在木裡拔不出來,可是看去仍是隻高興的松鼠,就是這樣子。
丁裳衣忍不住要嘆息,這個頭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