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懷抱,是如此熟悉,卻又如此陌生。
有那麼多次,她都以為與他再也無緣,可每一次,他又讓她看到了希望。
突然間,柳婧差點痛哭出聲。
她沒有哭,她只是溫馴地偎在他的懷中,只是在不知不覺中收緊雙臂,讓自己的臉緊緊粘著他結實的胸膛,久久久久都一動不動。
彷彿過了百年,柳婧才低低啞啞地說道:“那清雲公主,便因為這麼小的理由,給解了婚約?”
“當然不是。”摟緊她細腰的鄧九郎,低下頭深深嗅著她的體香,語氣慵懶溫柔,“我不過是看得她起,所以才願意送一個理由給她。到了如今這地步,她要是還想抓著婚約不放,說不定她那寶貝女兒就保不住了。”無用之棋,便是他不動手,他的姐姐鄧皇后也會代他出手。
柳婧恩了一聲,她深吸了一口有著他體息的空氣,喃喃說道:“白衣樓到了你手裡了?”一提到白衣樓,她的火氣又開始上冒,於是貼著他胸膛的臉開始外移。
鄧九郎聽出了她語氣中的慍怒,連忙溫柔地說道:“那個地契還是屬於阿婧的。”說到這裡,他語氣變得可憐巴巴了,“阿婧,我有二個月沒有睡過好覺了……”一邊說,他一邊輕輕地把柳婧重新摟緊,把她的臉繼續按在自己胸膛上,說話的聲音則滿是委屈,“從這件事發生的那一天起,我便沒有睡好過。在外。我要處理這些危機,在內,我要安撫我姐,最最重要的是。我心上的那個婦人,還趁著這個機會使勁地對我扔冷刀子……那個刀子剜得我,簡直痛徹心扉了,她讓我痛也罷,還要鬧失蹤讓我緊張,要與別的男人在一起讓我憤怒,甚至要嫁給別的男人讓我痛恨……”
他的聲音實在太委屈,而且他說著說著,又低下頭以袖掩臉。
柳婧聽著聽著,也覺得自己傷了他。便沒有掙扎。還低低地說道:“對不起……”
鄧九郎的聲音從衣袖下傳來。低低的悶悶的,“……我不想聽這個。”
柳婧眼圈一紅,啞聲說道:“九郎。如果可以,我永遠都不想負你!我,我,”她喃喃一會,苦澀地說道:“我一直念著你,想著你。”她淚水溼了他的裳,令得他剎那間有點癢癢的,直恨不得抬起她的臉,給深深咬上幾口。
不過,鄧九郎剋制住了自己的衝動。只是繼續悶悶地說道:“可你居然還想嫁給顧呈!”
柳婧啞聲說道:“我當時只是權宜應著,想出了谷再做圖謀。”
“可我信了,我很傷心,那時我憤怒得差點殺了幾個下僕!”
“……對不起。”
“就只是對不起?”
“我,我以後不這樣了。”
“以後不怎麼樣?阿婧,你告訴我,你以後再也不跟別的男人那般親近了!”
柳婧烏漆漆的眼看著他,透過他的廣袖,她隱約看到他泛紅的眼角,還有那眼下垂著的淚水,心中大軟,咬著唇輕應道:“……好!”
“從此後,你無論什麼時候,都只想著我念著我!都只與我一個人好!”
“……如果郎君待我如初,我自待郎君如故!”
“這樣的話沒有誠意,你跟我說,你只有我,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只有我!”
鄧九郎的聲音實是低沉得不像話,那眼角也紅紅的,垂著的那滴淚,也晶瑩剔透的。
像他這麼不可一世的人,這副模樣,便是鐵打的心也會動搖吧?
可在鄧九郎的期待中,他的阿婧,卻久久都沒有回應他。
以袖掩臉的鄧九郎,在廣袖後不由蹙起了眉。
就在他尋思著怎麼再次開口時,突然的,柳婧變得清冷的聲音徐徐地傳來,“鄧郎,這是什麼?”
什麼這是什麼?
鄧九郎一怔。
他還在尋思,柳婧的聲音已變得冰冷,變得憤怒,只聽她咬牙切齒地喝問道:“鄧郎,你睜開眼睛告訴我,這東西是什麼?”
鄧九郎一怔,終於放下了廣袖。
於是,他看到了被柳婧夾在手指中間的那塊生薑……
柳婧對上鄧九郎的表情,直是氣得頭髮都要豎起來了,她高聲叫道:“鄧九郎!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什麼!!!”
氣到極點,她瞪大一雙烏漆漆的眼,轉眼間那眼眶便灌滿了淚水,轉眼間那淚水便流下了雙頰。
見她哭得傷心,鄧九郎眉頭一挑,他嚴肅地看著那片生薑,朝著柳婧身後冷冷地喝道:“乾三,你且上前說說,這塊生薑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