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婧盯著鄧九郎。
她渾沌的大腦,用了一會時間明白他的話中之意後,柳婧朝著那著作郎福了福,啞聲說道:“我與九郎有話要談,還請這位大人避上一避。”
那著作郎點了點頭,他退下時,柳婧提步朝外便走。
看著她有點不穩的身形,鄧九郎忍不住喚道:“阿婧?”
柳婧沒有理他,她跌跌撞撞衝出房門,直讓外面的清風吹了一會後,柳婧突然聲音一提,命令道:“把寢殿所有門窗全部開啟!”
“是。”
在宮女們流水一般地忙碌中,柳婧又命令道:“打一盆冷水來。”
“是。”
不一會,熱水便到了,柳婧就著涼水,仔仔細細把手中的藥膏洗盡後,她深吸了一口氣,走到門窗大開,紗幔在夜風中四下飄拂的寢殿中。
望著站在那裡朝她看來的鄧九郎,柳婧徐徐說道:“九郎,你最後說的那句話,能不能再說一遍?”
鄧九郎抬頭看向她。
燈火飄搖中,他的雙眼特別深邃,便如那無邊子夜一般的深邃。
直直地看著柳婧,鄧九郎說道:“我要你放棄公主身份。”
柳婧沙啞疲憊地說道:“有什麼話,都一次性說了吧……不必用計的。”
鄧九郎聞言一笑,道:“好!”他走到一側榻几上坐下,一手放在几上,鄧九郎抬著頭,他冷靜地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阿婧,那是你我唯一能在一起的方式。”
見柳婧不言不語的只是看著自己,鄧九郎雙手捏著眉心,給她解釋起來,“阿婧,你的身份已然貴重,今日之後,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公主。還是份同長公主的那種。以後我們在一起,再也不會有人對你的身份進行指責,我以為,你這公主當了幾天,讓世人知道你本是身份貴重,血脈高貴便夠了。”
頓了頓,他措了一會辭。繼續說道:“阿婧,我不想當駙馬,我只想當你的夫婿。”
柳婧輕聲說道:“也就是說,在你的計劃裡,我只需要讓人知道我本是公主之身就可以了?你不想當駙馬,所以想我棄去這公主之名,再嫁與你?”
鄧九郎雙手交疊在腿上。點頭笑道:“不錯,我就是這個意思。”他揚了揚唇,又道:“阿婧你不知道,這幾十年當駙馬的,都挺沒出息的,我很不喜歡那個名號。”
說到這裡,他站了起來,徑直走到柳婧身前,鄧九郎微微低頭俯視著她,注視著燈火下柳婧那張美麗的面容。鄧九郎聲音放啞,輕輕說道:“阿婧,以前是我糊塗,不知自己的心意,現在我明白自己的心,便只想著能娶你為妻,與你攜手今生。”
說到這裡,他提步越過她。大步朝外走去。
柳婧回過頭來,在鄧九郎跨出殿門時,她徐徐問道:“如果我不願意棄去公主身份,你會把著作郎記錄下來的東西。給陛下看麼?”
鄧九郎身影一凝,他頭也不回地說道:“會。”頓了頓,鄧九郎輕輕地說道:“我以前不知自己的心意,也就隨隨便便,現在我想娶你了,而這是我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我自是會以此為據,逼著陛下成全你我。”
柳婧看著他,低聲問道:“你便不怕我不同意?”
鄧九郎一笑。
他這真是在笑,眉目飛揚間,鄧九郎回眸瞟過柳婧,揚唇說道:“傻阿婧,我都說了,是我確定了自己的心意……我現在的心意便是想娶你,所以,這個好不容易得手的機會,我不會放棄。”
說到這裡,他轉身又準備離去。
就在這時,柳婧又喚道:“九郎……”在叫住鄧九郎後,柳婧低聲說道:“那藥膏,可以讓人頭腦暈沉吧?”
鄧九郎背對著她,卻沒有回答她這句問話。
柳婧又低聲問道:“你呢,你也用了,便沒有受影響?”
鄧九郎依然筆挺筆挺地站在那裡,依然沒有回答。
鄧九郎這個人,出於他卓越的出身,有一種特別的貴氣,或者說,是一種不管做什麼,總給人理直氣壯,或者是說坦然磊落的感覺。現在也是,今天晚上,他做了這麼多欺騙她的事,這般背對著她站立的身影,卻依然磊落高貴得不像話。
柳婧看著他這個影子,眨了眨眼後,不知怎麼的,眼中開始有點澀。她張了張唇,無比疲憊地啞聲說道:“我剛才是真害怕。”
她笑了笑,滄涼地看著鄧九郎,低低啞啞地說道:“平素裡,我總是想著,我的九郎處於風尖浪口,別看他外表那麼張揚,可底下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