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對面的一家酒樓上,此時窗戶大開。一個身著玄袍,玉冠高束的俊美至極的青年,正持著酒盅,懶洋洋地朝著柳婧的方向看來。
一個世家子湊近過來,他順著那青年的目光朝下看去,一眼看到柳婧,那世家子‘啊哈’一聲,怪叫道:“好俊逸的人兒。”轉眼他認出人來了,又嘿嘿一笑,“原來是柳文景,我就說嘛,這汝南一地,哪有這麼多妙人?”
叫到這裡,那世家子轉向玄袍青年,笑道:“九郎,不過兩天沒有見到那廝,你就這般目不轉睛地盯著……莫非真是犯了相思?”
聽到這世家子的打趣,鄧九郎微微垂眸,他晃了晃手中的酒盅,目光深深地凝視著柳婧,似笑非笑地說道:“是啊,是犯了相思……”他輕柔地說道:“放她會了兩天故友,我這相思不犯不行啊。”
說到這裡,他舉起手中的酒盅,朝著下面的柳婧,遙遙地舉了舉,仰頭一飲而盡。
見他如此,那世家子樂道:“這麼捨不得?要不,現在把他叫上來說說話?”
“不必。”鄧九郎的聲音特別輕柔,“她上次在吳郡的所言所行,著實惱了我,所以,我得讓她再自由一些時日!”
那世家子盯了他一會,嘀咕道:“完全聽不懂。”
鄧九郎聞言,卻也不解釋,他只是微微笑了笑,舉起剛滿上的酒盅再次朝著柳婧遙遙一舉後,仰頭一飲而盡。
柳婧也沒有在街道上閒逛多久,很快的,她便來到了特意留置出來的,與浪蕩子們相會的院落。
這院落,她給請了兩個落魄的,絕了仕途的儒生,專門替她整理那些浪蕩子和乞丐們收集的資訊。
走進去時,兩個落魄得不得不給她這個商人做事的儒生,又是大醉不醒。柳婧也沒有讓人叫喚,徑自走到書房,取出他們整理好的訊息,開始翻閱起來。
她這一翻閱,便用了大半天。直到得傍晚,她才離開院落,朝著柳府返回。
回到柳府,柳婧也沒有忙著去見父親,她只是在院落裡慢慢踱著步,帶著寒意的春風徐徐而來,吹亂了她的烏髮,也讓她的頭腦得到清淨。
尋思了一會後,柳婧沒有如往時一樣,離開時回來後就是去書房見父親,而是朝著柳母所在的院落走去。
剛剛來到院落門口,小妹柳萱的笑聲便格格地傳來,響徹了院落。柳婧站在門口,一眼便看到她的母親臉上圍著面紗,正對著遠方的湖山畫著畫。此時的她,也脫下了厚厚的冬裳,從背影看,母親身段窈窕,頭髮也是烏鴉鴉的挽成高髻,這般遠遠看去,直是頸長腰細,氣質高雅。
見到柳婧出神,吳叔從一側走來,他順著柳婧的目光看了一眼後,笑道:“大郎是在看夫人吧?哎,想當年啊,大人像大郎這麼年紀的時候,也總是這樣望著夫人發怔。那個時候,誰也不知道,夫人竟然真能相中大人。”
柳婧對於父母的往事,總是所知者寥寥,這話她還是第一次聽到,不由好奇地說道:“父親當年的身份,遠低於母親麼?”
吳叔笑道:“是啊,大人與夫人的關係,便如柳二與大郎一樣……不過柳二乃是小人,大人是清正君子。”剛說到這裡,他馬上又道:“好了好了,這些就不提了。大郎,夫人剛才還唸叨著你呢,快點進去吧。”他彷彿怕柳婧纏著他詢問,轉過身就急急離去。
柳婧看了吳叔一眼,提步朝著柳母走近。
她來到母親身後,看著一層層雲山在柳母的筆下漸漸成型。饒是以柳婧的自負,這時也暗暗吃驚:母親這一手畫技,或著實不凡啊。
這時,一個婢婦注意到了柳婧,不由喚道:“大郎。”
她聲音一落,正提筆描畫的柳母筆下一頓,一滴墨落到了畫上,於是,那畫了大半的景,便全然作廢了。
柳母不高興地扯過那畫卷,三兩下撕了個稀爛,撕爛了還不罷休,她把它們扔到地上又用力的踩踐起來。見她似是鬱氣又發作了,柳婧馬上喚道:“母親。”
果然,柳母聽到女兒地叫喚後,踩踐的動作便是一僵。
見到她慢慢恢復平靜,柳婧上前扶著柳母朝一側走去。一邊走,她一邊輕聲說道:“母親,天都放晴了,你明兒到青月觀去散散心吧。”
柳母這時已渾然忘記了剛才的狂躁,她慈愛地看向柳婧,點頭道:“恩,聽婧兒的。”
等柳婧扶著她坐下後,柳母關切地問道:“孩子,說是你去見顧呈了?他怎麼樣?”
柳婧走到柳母身後,一邊給她捶著背,一邊措詞說道:“他很好,還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