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行了,你們退下吧。”幾乎是她的聲音一落,廂房中,便傳來鄧母微帶笑意的聲音,“阿婧來了啊?在外面磨蹭什麼,還不快進來?”
柳婧應了一聲,提步入內。
鄧母外面的狀況,與兩婢說是完全相反,完全是精神奕奕,她拍了拍旁邊的榻幾,笑道:“我剛才還準備入宮呢,你要是再晚來一步,就撲個空了。”
柳婧欠身坐下,端詳了鄧母一會,她試探地問道:“母親今天好似挺輕快的?”
“是啊,我也覺得整個人舒服了些。”鄧母笑道:“剛才有兩個婢子還鬧來了太醫,這不,太醫也說我脈像不錯。”
她提到兩個婢子時,語氣有點不高興,很顯然,自我感覺不錯的鄧母,對婢女們所說的話大不喜歡。
她不喜歡,柳婧也沒有必要這個時候觸她黴頭。在柳婧沉吟之時,鄧母笑道:“阿婧,我的小孫孫呢?”
提到兒子,柳婧笑了起來,“睡著了,一抱就伸手打人。”說得鄧母也笑了起來,“那是,那孩子一看就是個壯實的。”
就在婆媳兩人言笑晏晏時,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不一會,一個婢女稟道:“老夫人,二房擺了宴,請了不少命婦的,問您要不要湊湊熱鬧?”
鄧母自從身體不好後,便謝絕了這所有的宴會熱鬧,所以這婢女的語氣,純是順口說說罷了。
可鄧母今次卻與往時不同,她笑了起來,“喲,這外面太陽高照我,我正準備走走呢。婧兒,咱們一起去逛逛。”
站起來後,鄧母又叫住準備去傳信的婢女,交待道:“別驚動她們,我就是起了性子,說不定站在外面看一眼又沒興趣了。”
她這麼一說,婢女們自是不動了,在她們的簇擁中,柳婧扶著鄧母的手,朝著外面走去。
走出房間,望著院落裡落了一地的黃葉,鄧母輕聲說道:“快到中秋了。”她看著柳婧,笑道:“你這孩子一天到晚念著交州,依我看,不到明年開春,你是別想離開洛陽的了。”
柳婧笑了笑,沒有反駁。
就這樣,婆媳兩人一邊說一邊走,慢慢騰騰地朝著二房的方向走去。
因為走得又慢又隨意,到得二房時,已是近半個時辰了。隔著濃密的樹林,一行人便聽到絲竹聲不絕的,鄧母側耳聽了聽,道:“人還不少呢。”
因為來的是貴婦,說話的人都聲音不大,可這樣混在絲竹聲中,也有了點嘈雜,因此鄧母有此一說。
聽了一會後,鄧母又慢騰騰地提步,跟著柳婧繼續向前走去。
當來到數叢枝繁葉茂的松樹旁時,鄧母回過頭來,正要吩咐上去一個婢女,說一聲自己過來了。就在松樹的另一側,傳來了一個女聲,“聽說九郎要娶的那南越公主在交州叫什麼百越女王呢。”“南越公主?我朝什麼時候多了個南越公主?”“你不知道啊?就是先帝逝世前一日,莫名其妙冊封的和樂公主。”“可那和樂公主不是得了疫疾死了嗎?”“沒死,說是搞錯了,太后前不久下的詔書中,還提到自己那次失誤呢。”
對於柳婧的一切,要吧嚼舌根的太多,鄧母都下過明令不許議論柳婧的一切,現在聽到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違令,不由青著一張臉便走了出去。
就在鄧母走出來,想要給那兩個亂嚼舌根的人一個教訓時,這時,那對話聲還在傳來,“百越女王?這女王的名號哪裡是能夠隨便叫的?太后也不管管?”“管什麼?那女子聽說是在封地還有後宮呢!”
“什麼?”“什麼什麼?”一陣倒抽氣聲,驚叫聲,低喝聲,疑惑聲紛紛而起,雖然明明那些聲音只有四五個之多,可鄧母卻生生感覺到,天空都變得黑沉沉的,耳邊有無數個聲音嗡嗡而響,無數人瞪大眼,嘲諷的,譏刺地看著她!看著百年鄧氏!
一時之間,鄧母只覺得天眩地轉,她張著嘴想要大叫:九郎不是說在交州都讓人封了口的嗎?怎麼會傳到洛陽來的?一會又想道:從來天高皇帝遠,幾十年前交州那個什麼官,一口氣屠了五六個洛陽派去的大臣,可他就是讓那事成了懸案,直到二十幾年後才查出!一會她又想:九郎明明說了,是那嶺南之地女子為王慣了,阿婧的那些下屬在行事不便的前提下,不得不任由那些交州人亂喊亂說,這種明明不可能流到中原的謠言,是哪個這麼大膽,故意在這個時候大放厥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