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立人駭然道:“李霸……”群豪亦都聳然變色,再不說話,轉身向那慘呼傳來之處,身形飛掠而去。
一笑佛沉聲喝道:“有傢伙的掏傢伙,身上帶有暗青子的,也將暗青子準備齊,只要看見有人,就往他身上招呼。”
幾句話說完,群豪已瞧見前面雪地中,伏著一條黑影。但四下卻絕無他人蹤影,孫通、勝澇正待搶先奔上,突聽一笑佛厲叱道:“站住!燃起火摺子,先瞧瞧雪地上的足印。”
勝澇、孫通對望一眼,暗道:“這一笑佛看來肥蠢,不想是心細如髮的老江湖。”兩人暗中都起了欽佩之心,再也不覺此人可厭。
彭立人、莫希、蕭慕雲三人已燃起火摺,這“遊花蜂”蕭慕雲本是個夜走千家的獨行盜,火摺製造的極是精巧,火光可大可小,撥到大處,竟如火把一般,照得周圍丈許地一片雪亮。只見伏地的黑影,果然正是“恨地無環”李霸,他身子前後,有一行足印,左右兩旁的雪地,卻是平平整整,一無痕跡。
一笑佛道:“各位請小心些走上前去,認自己腳印。”勝瀅當先認出,道:“這是我的。”用手在足印旁劃了個“X”,要知每人腳形有異,大小各別,輕功亦有上下,鞋子也有不同,是以個人要認別人足印雖然困難,要認自己足印卻甚是容易。
孫通亦自認出,道:“這是我的。”也劃了個“X”,話休煩絮,片刻之間,王二麻子、蕭慕雲、鐵勝龍、彭立人亦都認出了自己足印,彭立人這才發現自己足印最深,面上已有些發紅。
但眾人卻知此事關係重大,是以人人俱都十分仔細小心,縱自己足印比別人深些,也無人敢胡亂指點。只見雪地上未被認出的足印,已只剩下兩個,火光照的清楚,這兩個足印雖最輕,也可看的出鞋底乃是粗麻所編就。
群豪情不自禁,都瞧了一笑佛足上所穿的麻鞋一眼,一笑佛道:“剩的這個足印,正是灑家的,但……但相公你……”
群豪這才想起足印還少了一雙,又情不自禁轉目去瞧沈浪,沈浪微微一笑,道:“只怕在下身子瘦些,足印看不出來。”他說的可真是客氣,群豪卻仍不禁聳然動容,誰也未瞧出,這年紀輕輕,文文弱弱,受了氣也不還嘴的無名少年,竟然身懷“踏雪無痕”的絕頂輕功,群豪既是驚佩,又是懷疑——懷疑這少年怎麼會練成這等功夫,又懷疑這少年的身份來路,但此刻可沒有一個敢問出口來。
一笑佛哈哈笑道:“真人不露相,相公端的有本事。”笑聲一頓又道:“四面俱無他人足痕,亦無搏鬥之象,李霸顯見也是被暗器所傷,這次咱們可要瞧瞧,這暗器究竟是什麼?”扶起李霸屍身,但見他屍身亦已黑腫,撕開他衣襟,肩下也有個傷口,黑血源源在流……
但傷口還是瞧不見有任何暗器。群豪再次面面相覷,人人咬緊了牙關,雖不聞牙齒打戰之聲,但心房“怦,怦”跳動,卻聽得清清楚楚,莫希顫聲道:“那……那晴器莫非真不是人間所有?……否則又怎會化入血中?……”
要知屍身無翻動之痕,四下亦無他人足印,李霸前胸所中的暗器,便絕不可能是被別人取去的,反過來說,李霸前胸中了暗器,便撲面跌倒,無論是誰,也無法絲毫不留痕跡,便將暗器取回。
群豪反來複去,左思右想,怎麼也想不出這其中道理,但覺身上寒氣,越來越重,彭立人顫聲道:“這莫非是種無形劍氣?……”
一笑佛冷笑道:“你是在做夢麼?”
彭立人似乎還想分辯,但轉目一望,卻又嚇得再也不敢開口,但見一笑佛滿面俱是殺氣,目中光芒閃動,似是隻已被人激怒的猛獸一般,突然反手扯下了身上穿著的那件寬大僧袍,精赤著上身,雪花飄落在他身上,他非但毫無畏寒之意,身上反而冒出陣陣蒸騰熱氣。群豪俱都瞧得舌矯不下,只見他竟將那僧袍撕成一條條三、四寸寬的布帶,纏住自己手臂,大腿、胸腹之上,將這些地方顫動的肥肉,都緊緊纏了起來,雪花化做汗水流下,浸溼了布帶,一笑佛長身而起,抬臂,伸了伸腿,試出舉動間果然已比先前更靈便,目光方才往眾人身上一掃,厲聲道:“要保命的快回去,要去的便得準備著不要命了。”
彭立人道:“去……去哪裡?”
一笑佛放聲狂笑道:“除了那鬼窟,還有那裡?”抓起一團冰雪,塞人嘴裡,嚼得“格格”直響,振聲大喝道:“搗爛那鬼窟,有膽的跟著灑家走。”喝聲之中,當先飛奔而出。
勝瀅、孫通、莫希、王二麻子、鐵勝龍、蕭慕雲,俱是滿腔熱血沸騰,哪裡還計較安危生死,想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