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竟會流淚,竟會跪倒——他自己實也不信自己這一生中還會為人流淚,為人下跪。
熊貓兒道:“你何必如此,他還不見得真的……”
突然撲地跪下,熱淚奪眶而出——他要哭,便放聲痛哭,絕不會無聲流淚,這殺了頭也不流一滴眼淚的男子漢,便真的放聲痛哭起來,這哭聲中所包含著的是何等巨大的悲痛,這悲痛中又包含著何等深厚的敬愛。
李長青喃喃道:“沈浪呀沈浪,你今日能得這兩人為你流淚……你……你縱死也算無憾了,你死得總算不差。”
天法大師道:“義士之死,重逾泰山。”
這兩人雖本對沈浪不滿,此刻竟也不覺熱淚盈眶。
連天雲已淚流滿面,大聲道:“沈浪,連天雲若是早知你是這樣的入,打破頭也要交你這個朋友,只恨……只恨連天雲昔日錯看了你。”
只有冷大,仍咬緊牙關,不說話,但嘴角卻已咬得泌出了鮮血一一每一滴鮮血中所含的悲痛,都勝過千言萬語。
白飛飛泣不成聲,道:“沈……”
她用盡氣力,才說出一個字。
她方自說出一個字,朱七七已痛哭著嘶聲喝道:“你哭什麼?沈浪就是被你害死的,你還哭什麼?若不是你,王憐花怎會逃走,怎會起火,若不起火,沈浪又怎會……怎會……”
白飛飛顫聲道:“不錯……是……是我……我……我也不想沽了!”突然掙扎著爬起,向那猶未完全熄滅的火窟中奔去。
但她方自奔出兩步,已被金無望與熊貓兒挾住,她又怎能掙得?
她唯有痛哭,哭的不但有淚,還有血。
朱七七痴痴自語道:“好,你不想活了,我難道還想活麼……”
突然展動身形,奔向火窟。
她身形較之白飛飛何止快了十倍,才拉住白飛飛的金無望與熊貓兒,哪裡還能拉得住她。
等到兩人奔出時,朱七七身子早已投入火窟中。
火勢雖已衰微,但餘焰仍足燎人,若有人絕心要死,在這火焰中尋死,委實不知有多麼容易。
金無望失色道:“七七,回來。”
熊貓兒更是面色慘變,呼道:“七七,你死不得,死不得!”
呼聲雖響,但再響的呼聲,卻也攔不住決心要死的人。
朱七七簡直連頭都未回,便縱身入火!
眨眼間,她衣裳,頭髮都已被燃著。
她竟一頭向那猶自燒得通紅的梁木撞了過去。
熊貓兒嘶聲大呼道:“七……”
突然間,一條人影飛也似的躍了出來,恰巧擋住了朱七七——朱七七一頭竟撞入這人懷裡。
這人是誰?除了沈浪還有誰。
只見他肩頭扛著條大漢,這大漢滿身溼淋淋的,像是自水中撈起,沈浪面上,也滿是汗珠。
這沖天的大火,竟真的燒不死沈浪。
眾人這一驚,一喜,俱是非同小可。
朱七七退步,抬頭,又抬頭,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終於縱體入懷,放聲大哭起來。
沈浪拖住她一掠而出,眾人俱都圍了上去。
白飛飛又哭又笑,道:“沈相公……你……”
金無望手足顫抖,道:“你……可……好?”
熊貓兒仰天大呼道:“老天……噢,老天……”
沈浪微微笑道:“各位莫非都當我死了。”
熊貓兒道:“奇蹟,簡直是奇蹟。”
朱七七卻捶打著沈浪的胸膛,流著淚笑道:“你沒有死……你沒有死……你真的沒有死。”
沈浪道:“雖未被燒死,卻快被你打死了。”
朱七七“嚶嚀”一聲,嬌嗔著笑道:“你還說俏皮話,你可知人家為你多麼著急,你若真的死了,我……我……”淚痕未乾,笑容初斂眼淚又流下面頰。
沈浪面上也不禁現出感動之色,喃喃道:“幸好我早出來一步……”
金不換眼珠子轉了轉,突然大聲道:“沈相公,你可知道方才要為你死的,可不只朱七七一個人,那位白姑娘,可也是要為……”
眼角瞥見金無望冰冷的目光,再也不敢往下說了。
沈浪道:“在下累得各位擔心,抱歉抱歉。”
朱七七道:“只就抱歉就算了麼?”
沈浪笑道:“你還要我怎樣。朱七七眼波流轉,輕輕道:“我要你……”
附在沈浪耳畔,又說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