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
江長夜接過電話:“是我,什麼事。”
電話裡伊迪絲的聲音很小,帶著點期期艾艾欲言又止的語氣:“你有時間嗎?有件事我想和你說。”
“非要見面說?”
“如果不方便的話……那就算了。”伊迪絲嘆口氣。
從她的口氣中,江長夜知道,這肯定不是和上次有關的事,多半是有什麼事想找自己幫忙。
本來想無視,但不知為什麼,江長夜的心又軟了一下,道:“你白天來找過我,知道我住哪兒。過來吧。”
二十分鐘後,江長夜在自己的書房見到了伊迪絲。
小姑娘一身淳樸打扮,低著可愛的小圓臉兒,喏喏道:“我有一個朋友遇到了麻煩……”
隨著伊迪絲的講述,江長夜知道,原來這事竟然還和幾個月前那次的市政廳遊行有關。
當時江長夜為了對付周銳他們,丟擲星拉爾這枚棋子,為老區爆炸案翻案,導致市長勞倫斯名聲受損,民眾因此上街遊行。
但結果卻是一場突如其來的騷亂把遊行變成了暴動,許多民眾因此被抓。
伊迪絲有個朋友,也在其中。
伊迪絲認真道:“那場暴動有問題,是勞倫斯和鴻陽集團故意嫁禍的!”
“唔。”江長夜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
他當然知道,只是沒興趣管。
過去這一年時間,江長夜成長了許多。
而他學會的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天底下本來就沒有多少公平,更沒有所謂的正義必然來到。
周銳死了,但死因不是他貪贓枉法;衛春軒死了,死因不是他勾結靈族;勞倫斯下臺了,但是和老區爆炸案沒一毛錢關係……所有這些真相,都沒有出現在大眾眼中。
人們知道的,永遠都只是上面需要你知道的。
戰爭就是這樣,有時候你要追求勝利,就不能糾結所謂的“公平正義”。
敵人這種生物,死掉就好了,追求完美的結果,要所謂的沉冤得雪,要所謂的大白天下,就相當於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但也正因為這個原因,納普頓上臺後,並沒有就此事翻案——江長夜和勞倫斯有過約定,所以他不能這麼做。
納普頓和勞倫斯更是沒有死仇,沒必要對著落水狗窮追猛打,這同樣是政治忌諱。
於是勞倫斯干的這事,就一直這麼沉著,沒人翻他,一群被冤枉坐牢的普通民眾,也就依然被冤枉著。
但是有人不這麼想。
伊迪絲道:“他們都是無辜的,是被陷害的,應該被救出來。”
江長夜微笑看著她:“所以你就來找我?伱認為我有這個能力?”
伊迪絲輕咬下唇:“你的姐姐是市長首席助理,你的姐夫是區長,你自己更是成了挽救淨土的英雄……”
“噓!”江長夜豎起手指:“我沒有挽救淨土。天譴號太遠了,還不至於淪陷淨土。”
“可你畢竟是解決了異化危機的功臣!他們都是無辜的,你有義務幫他們!”伊迪絲叫了起來。
江長夜笑了:“義務?你跟我說義務?”
伊迪絲愕然。
江長夜輕輕搖頭:“你不瞭解我。抱歉,這事沒興趣。”
他正要揮手讓伊迪絲離開,就在這時,時崎狂三的意志傳來:“你真的是這樣的人嗎?長夜君。”
嗯?
江長夜一怔。
時崎狂三悠悠道:“我認識的那個江長夜,勇敢,富有正義,是什麼讓你對一群無辜的命運,這麼無動於衷了?”
這話問的江長夜默然。
是啊,曾經的自己也是滿腔正義,想要為家國,為人民做些事的。
可自從夢界異化之事後,得了衛破曉的經驗的他,一切都變了。
他變得更加務實,變得更加冷酷,變得更加唯利是圖。
所謂的成長,就是更加自私。
這一點,在過去的一年中,他深刻意識到了。
然而這樣真的就好嗎?
真的就是對的嗎?
時崎狂三的問話讓江長夜也不由沉思起來。
“可是狂三,你可是號稱最惡的精靈啊,為什麼你會說出這樣的話?”
“也許是因為受到了你的影響。長夜君,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你只是被強大的敵人逼到為了生存而不擇手段,但只要條件許可,你還是會用良知做事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