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百多個被團滅的刺客產生了足夠的震懾力,在那之後直到他們抵達閩地,隊伍再沒被行過刺。
至於路上的土匪或是什麼大盜,因為有肖家鏢局的面子,他們不但沒有出手打劫,在隊伍經過他們的地盤時,他們還派人出來護送。
直到將隊伍安全送出自己的地盤,還要護送一大段,直到跟下一地盤的人成功交接才收隊。
一個個的都生怕壞了道上的規矩,從而被江湖追殺。
從洛京到閩地,隊伍日夜兼程,終於在第七天抵達了災區。
閩州的方知州領著兩個親隨在城門口相迎:“閩州知州方亦有拜見殿下!”
這位方大人不僅官服全髒,頭上臉上也全是髒汙,下眼瞼道明顯的青痕,走路的時候明顯有些提不起力氣。
渾身散發著難聞的臭味。
這一看就是在髒水裡泡了好幾天的樣子。
容錚只掃了一眼就抬了手:“方大人,先說說各地受災的情況。”
“殿下,此次水災乃三十年不遇的特大水災,截止今天為止,房屋一共倒塌八千餘座,死亡超過兩萬……”
方大人說到後頭已經哽咽,“閩地每年的夏初與秋末都會降暴雨,千百年來下來,官府和百姓都總結出了相應的經驗,算是知道怎麼預防怎麼避險,故而每次都能把損失減到最低。
只不過躲得過天災,躲不過人禍啊……”
方大人說起了海盜,說起被海盜砍了腦袋還被吊在城樓示眾三天的陳知府,說起那些趁火打劫的土匪……
說到後頭,他已經泣不成聲。
容錚拍拍他肩:“海盜與土匪先放一邊,如今最重要的是救災。方大人,帶我去安置災民的地方看看。”
此時距離一開始的災情已經過去了將近二十天,在這二十天中,又陸陸續續的下了好幾場大雨,就是因為這幾場暴雨,引起了山洪以及山體滑坡。
下過大雨之後,便是連著六七天的大太陽,氣溫竟是比夏季時還要高。
頂著大太陽,一邊流著大汗,一邊踩著小腿高的積水,容錚他們終於來到一處地勢較高的山坡。
這裡搭建了幾百頂帳子——其中有一半的帳篷,是在這四五天內才搭起來的。
那是接到容錚的協助信件後,離閩地最近的州城協調送過來的。
能躺在帳篷裡頭的都是老弱婦孺,容錚他們到的時候,只能看到一張張或是痛苦或是木然的臉龐。
“能動的都去救災或是去埋屍了,留在這裡的都是動不了的和孩子。”
方大人解釋,“最邊邊有個粥棚,一開始的時候,下臣連給他們一天一頓粥都保證不了,後面殿下的物資送過來後,大家早上和晚上都能喝到粥了。”
正說著,突然隔壁帳篷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阿賢啊!我的阿賢啊!!”
容錚大步過去,方大人攔住:“殿下還是莫要去看的好。”
容錚腳步未停,方大人又攔了一次:“殿下,不要去看。”
容錚加快腳步,彎腰進了帳篷。
一個年輕的婦人哭得快昏過去,她懷裡的小孩一動不動,手無力地垂在身側。
方大人說:“這次天災,死得最多的就是孩子,每天都有孩子死去。阿賢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容錚眉頭緊皺,謝瑤華已經大步過去給那個孩子把起了脈,幾息後,她一把將孩子奪過來:“農大夫!”
其他人還在愣神,容錚已經身形一閃躥了出去,將還在隔壁的農大夫給逮到謝瑤華跟前:“農大夫!救人!”
小孩渾身軟綿綿的,身上卻很燙,農大夫一看他的臉色,再一搭脈,臉色就是一變:“這也太晚了些!”
謝瑤華斬釘截鐵:“你能救!”
農大夫不敢打包票,這孩子的情況實在是不樂觀。
他先在孩子幾個重要的穴位紮了幾根銀針,再跟姚木蘭耳語了幾句,然後主治大夫就變成了姚木蘭!
小孩的母親追出來,見農大夫不救她兒子,反而將她兒子交給一個年輕的姑娘處理,她當場就跪下,不斷的磕頭:
“老大夫!求您救救我兒子!”
農大夫沉聲:“她是藥王谷的唯一弟子,她的師父是真正的藥王,如果連她都救不了你兒子,別人更加救不了。”
藥王與藥王谷,這些年聽的人不多,但話從農大夫嘴裡出來,所有人便都信了。
姚木蘭有些緊張。